她和前夫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快四十的年纪好不容易怀上,结果被小三气到流产后,又遭前夫一点qíng分不念地扫地出门,整个人形容憔悴,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了许多。
她抹了把眼泪,说:“我人笨没文化,什么都不懂,家里亲人去得早,连个帮把手的都没有。要不是遇上程小姐……”
说着哭了起来。
程隐最不会应付这种qíng况,劝了好久才稳住她的qíng绪。
孙巧巧去屋里拿出程隐在电话里说让她准备的材料,程隐不是专业的,粗粗看了个大概,见和律师嘱咐的一样,便让她好好收着,等负责打官司的律师来联系她。
正事说完,孙巧巧留程隐吃饭,千说万说一定要亲手下厨招待程隐。
程隐推拒不过,只能应了。
孙巧巧说要去买菜,还不让程隐跟着,说她是客,无论如何也没有劳烦她的道理。
程隐送孙巧巧到门口,后者还没走出院子门,就见同个院里,隔壁那户门前空地上有个小男孩,坐在矮凳上,身前是一张红塑料凳,正写着作业,眼睛却时不时朝她们的方向看来。
孙巧巧怕程隐介意,连忙说:“那是隔壁人家的小孩儿。”
程隐看了眼那男孩,他飞快敛回视线,怯生生低头。过没多久,又抬头偷偷瞧来。
“他为什么一直看我?”
孙巧巧笑了下,“我们这很少来生人,他可能是第一次见到程小姐这么漂亮的人,想多看两眼。”说着笑容敛了敛,叹了声气,“也是可怜人,小小年纪先天带病,被父母扔在糙丛里,捡他的这家条件又不太好,隔三差五看病,家底都空了。”
时间不早,孙巧巧赶着去买菜不再多言,让程隐先在屋里坐着,拔腿便走了。
程隐在门边站了会儿,那个小男孩还是时不时看过来,被她发现以后,又局促地用手指抠脸颊,不多时,脸红了个透。
程隐朝他走过去,离得越近,他头越低。最后她在红色塑料凳前蹲下时,他都快将整张脸埋进书里。
“你在看我吗?”
程隐试着跟他搭话。
小男孩不吭声,许久才抬头,见程隐噙着笑看他,脸红得更透。
她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在看我吗?”
他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
程隐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小小声回答:“杨钢……”
程隐指着他没翻开的一本作业本:“是这两个字?”
杨树的杨,钢铁的钢。
他点头。
小男孩特别腼腆,写作业时眉头微皱,还抿着唇,莫名严肃。
或许是因为没有事做,又或许是因为别的,程隐蹲在他面前没有走。
“你爸妈呢?”
他身后的门是锁着的。
“爸爸工作,街上的垃圾很多,要晚上才回来。”他停了停笔,说,“只有……只有我和爸爸。”
程隐顿了下,微微敛眸。
小杨钢见她不说话,继续提笔写字。
程隐就那样静静蹲在他面前看。
“这个字写错了。”许久,她抬指往他本子上一指。
小杨钢哦了声,连忙倒转笔头,用铅笔顶端的橡皮擦掉字迹。
改正完,他看了眼程隐,说:“姐姐好厉害。”
程隐笑:“因为我是大人。等你长大了也会很厉害。”
“那……”他问,“姐姐小时候,也会写错字吗?”
“当然。”她淡淡笑着答,“我小时候啊……”
说着忽然停住。
小杨钢抬眸瞧她,她回神,又指出一个地方,“这里也错了。”
他赶紧改,忘了听她没说完的后半句。
她小时候成绩很好,但也没少写错字。
除了跟沈奶奶上课,她和沈晏清还被要求学书法,一间书房摆两张桌子,一人一边面对面练。
细心如沈晏清,有时也会写错,她一旦发现,就晃着笔杆子像揪到他的错处一样开心:“你又写错了。”
沈晏清总是镇定自若,然后抬头往她那看一眼,像有魔力一般,马上也能揪出她的错。一个眼神轻飘飘就给她示意回来:“你还不是一样。”
沈奶奶说,练字能养xing格。一开始学的时候累,后来上了道,辛苦不辛苦的,便不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