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荷诗会,顾六,笑话两则……
楚静风很无奈地重新行了酒令,那酒杯好几次差一点就到她面前了,吓得她一颗心悬着放不下来。
最后一杯了,最后一杯……
她心底哀嚎一声,果然今日流年不利,定是犯了太岁而不自知。
“还是作诗?还是写荷?”她哀怨无助地看着楚静风,楚静风对她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同qíng地点了点头。她又看向沈京和容遇,这两人,一个面有难色地看着她意为爱莫能助,另一个则直接把她求援的神色视若无睹。
穿越之前为什么不搞搞文学创作呢?她悔啊,悔之已晚……
“那,我能不能作一首稍稍特别一点的诗呢?”她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众人脸上打转。杨懿君的好奇心一下子又起了,很慡快地说:
“当然可以了!不过,比笑话还好听吗?”
流芳彻底的无语了,但是再一次觉得,这杨懿君其实也满单纯的。她想了想,开口缓缓地念道: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也不惧
……”
她的声音酽酽的,带着几丝忧伤与落寞,又继续念道:
“现在 正是
我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後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 就是
太迟……”
她停住声音时,周围一片寂静,只依稀听到园中偶然响起的飞鸟掠翅的声音。
她心底暗笑,这一回,没有人敢说她是仰慕某家文风了吧!
邹源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流芳,迟疑地开口说:
“六小姐,这……这可算是诗吗?”
流芳这回受的的打击也不轻,她瞪大了眼睛问邹源说:
“邹先生,你听不懂吗?为什么不能算是诗?”
“语言格律都不符合。”颜斯达冷静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敢问什么是诗?”流芳目光扫过众人。
“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楚静风回答道。
“好一个‘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现在的诗讲究格律,但是最初的诗经楚辞也讲究格律么?”
“那当然是不讲究的,《诗经》以四言为主,但也间杂三言、五言、六言七言不等,《楚辞》就更加如此了。”何明谦说道。
“那为何作诗一定要按照现下的格律要求而作?杂言诗中不乏清隽词句,现下文坛也不见得全是佳作,可见,衡量好诗并不能以格律来判断,各位,可同意流芳所言?”
邹源沉吟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六小姐所作之诗,语言欠缺了凝练之美,读起来音韵上也不通,恕斯达不敢苟同。”颜斯达还是不放过她。
“汉代的骈体文将诗歌对仗的变化形式、押韵和散文句式结合于一体,富有音韵美,词藻华丽,然而于今,为何汉赋已经不再流行了呢?”流芳反问。
“辞藻华丽,刻意崇尚文采,徒有形式而内容空dòng。”楚静风简洁地答道。
“楚公子与我心有戚戚焉,诗文最重要的是内容而非形式,形式可以起修饰衬托作用,但光有形式,如何以qíng动人?从汉赋到今日流行的散文或小品文,不就等于告诉我们大家,文学的形式是随着时代而改变的,颜公子今日接受不了流芳这种语句浅白字数参差的诗句,又焉知多年以后甚至千年以后这样的文体不会大行其道?”
颜斯达冷哼一声,“千年以后之事谁敢妄自揣测?”
“颜公子可听得懂流芳这首诗说的是什么呢?”她笑笑,眸中流光暗转。颜斯达说道:
“在下蒙昧,甚是不解。”
“我来猜猜看。流芳这诗,讲的是女儿家的心事吧?!”杨懿君说道。
流芳笑而颔首,“懿君冰雪聪明,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莲高洁而自守,物之本xing如此,安于僻静一隅独自荣枯,有如重门深锁中的女子,一腔心事无人能懂。世人皆谓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然而谁人又知晓莲重瓣之下深锁的寂寞?沉静如水,总与人保持着距离,可是又渴望了解与被了解……不知诸位赏荷多年,是否有此感悟?各位刚才所作之诗用词jīng准意境优美,但在流芳看来,却是不近人心xi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