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差点把油门当作刹车,手忙脚乱调整好,才来得及惊叹:“什么手术?!”
“把碎骨头取出来的手术。很顺利。”
我放慢了车速,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身后的车因为着急,喇叭响成一片。关傲君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淡淡地说:“我在××医院,你到了如果不让你进就给我打电话。开车当心点。”
我咬了嘴唇一下,眼泪差点出来了——为什么这种时候的关傲君忽然从冷血动物变得这么体贴?怪不得马青说,他善良单纯得像一块水晶。
医院里没有人拦我,可能关傲君住院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否则别说记者,光是粉丝就能把医院的门挤破了。
推开病房的门,关傲君腿上缠着绷带躺在雪白的chuáng单上,那一瞬间我有点恍惚,感觉眼前这个俊俏的男生像是个落难的天使——我呕,真是头疼,怎么我也能说出这么酸的话来吗?要死了!!
我把手里的鲜花拿给关傲君,尴尬地笑,“没人陪你吗?”
“队里要训练,家里我也没告诉,一个人静静。”他一指窗台,“那边有个花瓶。”
我把花瓶灌了水,花cha进去摆在他的chuáng头柜,“我……你是不是还是不想见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郁金香?”
“啊?我不知道啊……因为我喜欢。那个,你是不是不愿意见我啊?”
关傲君认真地盯着我看,“那我gān嘛还要告诉你我在这里?”
呃……对啊,他不想见我,gān嘛还主动告诉我他在哪?
“可是,那天你说……”
关傲君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你会觉得内疚,我不想见你不是因为怪你,是怕看到你内疚的样子。”
我有点激动,“你不怪我?”
关傲君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我gān吗怪你?又不是你把我咬成这样的。”
我服了这家伙!这什么心理素质啊?我真是奇怪了,这种心理素质怎么会单单害怕打决赛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没有进一队名单这件事关傲君知道不知道,所以不敢乱说,只好把话题往别的上带。我说:“罗超那天在医院里恨不得一口吃了我,你都没看见,特吓人!后来我找他他也一直不理我,特生气。”我削了苹果给关傲君吃,因为我觉得这才是看病人应该做的事,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关傲君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吃,慢慢说:“他在南京。”
“南京?”
“他奶奶病危……”看我瞪着眼睛没反应,关傲君又说,“陶导特批的假,他直接从上海回南京了。”
我终于恢复了活动能力,“那……他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关傲君脸色苍白,“今天早晨过世了。我进手术室之前接到他的电话。”
我知道,罗超从小由奶奶带大,感qíng不是一般的深,这么大的打击,他能承受的了吗?
关傲君看了看我,“奶奶临终前问他,是不是一定会娶那个姑娘,他说,是。”
原来,马青说的是真的。都是真的。那个姑娘给他奶奶捐了骨髓,所以他要报恩。
关傲君深呼吸一口,仍然用没有波动的语气问我:“柳田,你喜欢罗超吗?”
41.
我喜欢罗超吗?我认为我喜欢,可是马青说不对,罗超也说不对。他俩都说我喜欢的是眼前这个我曾经很讨厌现在很愧疚的家伙。
“算是……喜欢吧。”
关傲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彷佛根本没听见我刚才的回答,话锋一转就说起了队里的事。我跟他畅想奥运怎么按照陶永鑫的愿望拿下所有的金牌,关傲君把头向后一仰,落寞地说:“恐怕,我是没机会了吧。”
“不可能!你这点儿伤算什么呀,养养就好了!”
关傲君扭头望着我,“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一队名单上没我。”
我低下头,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哭出来。都怪我。真是都怪我!要不然,这么个天才运动员怎么可能被踢出一队呢?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跟关傲君说什么好,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特别笨,连安慰人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