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之后,秦放给苍鸿观主打了个电话,先是信号不好,接不通,好不容易通了,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苍鸿观主有点喘,说:“我们跟着沈小姐,在她当时遇见赤伞的附近祭法器查找 ,应该能找到赤伞的巢xué……回去之后,再找司藤小姐商量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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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鸿观主挂了电话,自觉额头上都出了津津虚汗,他拿手背抹了抹,往前走了两步:再前面就是悬崖,不过并不很陡,坡度一路斜倾,山头多雾,榕榜苗寨就在雾的那一头,像一幅写意的山水画,伸手可触。
正看得唏嘘,身后有人叫他:“太师父,沈小姐有事同你商量。”
苍鸿观主转身,触目是一个藤蔓斜枝掩映着的dòng口,王乾坤正露了个脑袋,不住朝他招手。
苍鸿观主应声过去,扶着王乾坤的胳膊颤巍巍往下走,这dòng口入口是个斜坡,每次进出,脚底下总要打滑,好不容易站定,苍鸿观主感慨着说了句:“也亏得沈小姐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王乾坤接了句:“也必须这样的地方,才骗得过司藤啊。”
这里跟榕榜苗寨隔了个山谷,据沈银灯说,是小时候有一次和寨子里的玩伴到这座山来玩的太过,疯跑间迷了路,yīn差阳错撞见的。
山dòng挺深,里头比外头温度低,岩壁渗水,覆满青苔,一进来就是一股异味,打手电仔细看,有形似动物粪便的秽物,也有猪牛的尸骨,入口窄,里头却很宽敞,分了好几个岔dòng,这些岔dòng在尽头汇成了一个大的,足有四五米高,dòng顶悬着石钟rǔ,底下正对应一个石笋,石钟rǔ和石笋都还在继续生长,估计再过个千八百年能联成石柱。
除了道门的人,里头还有不少苗族打扮的当地男人,个个腰榜粗圆,持凿子斧锤正在忙活,沈银灯有些心急,正低声跟领头的说着什么,一瞥眼看到苍鸿观主进来,忙迎上去:“是不是司藤已经到了,老观主要想办法拖她几天——为求万无一失,我这里还要多些准备。”
“这倒不难,司藤疑心很重,你要是跟她说已经找到赤伞的巢xué了,反而会让她生疑。”
沈银灯吁了一口气:“老观主今天是要过去拜访她吗?那你们早些回去,留我在这里就行了。这都是我们寨子里的工匠,我安排起来,会做的更快些。”
倒也是,他们有时用方言对答,苍鸿观主也听不懂,不过他还是客气了几句:“沈小姐,你也注意身体,你现在有孕在身,翻山走路的,不要太劳累了。”
沈银灯笑了笑,伸手抚上小腹,柔声说:“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孩子,现在苦点累点算什么,就怕生下他之后,母子俩连面都见不到。”
听到这话,忙活的男人之中,有个年纪轻些的好奇地看向沈银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直到苍鸿观主等人都走了之后,他才喜滋滋跑过来,把沈银灯拉到一边:“阿银姐,你怀孕了吗?没听央波哥提过啊。”
沈银灯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没有,我骗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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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福瑞也是到了苗寨之后,才知道沈银灯居然是结了婚的。
沈银灯的丈夫叫央波,是个高大俊朗的苗族男人,祖传银匠手艺,经营着一个银匠铺子,怪不得初见沈银灯,她身上那么多jīng巧的银饰,原来都是央波亲自打造的。
不过央波不怎么像一个生意人,倒更偏专注打银的艺术家——这趟到了苗寨,苍鸿观主他们连王乾坤都带上一起行动了,还是排外不带他颜福瑞,他只能在院子里傻蹲着看央波打银器,那么多不认识的工具,问了央波才知道是焊枪、皮老虎、耐火砖、戒指棍,还有做项链用的拉线板,原来金银是用这个拉丝的,新奇的要命,要是瓦房看见了……
瓦房,对,瓦房,只有帮司藤小姐刺探消息,才能知道瓦房的下落。
终于正式走上了“间谍”之路,颜福瑞一颗心砰砰的,他装着焦急的样子往寨子口张望,问央波:“沈银灯小姐去哪了啊?”
“说是带各位道长附近去走走。”
“这走了都好久了啊,不会迷路了吧。”
央波哈哈大笑,他细心chuī散板上的银屑:“有阿银在,不会迷路的。去了这么久,十有□□是去黑背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