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司藤_作者:尾鱼(95)

2017-04-23 尾鱼

  司藤说:“怎么样也是邵琰宽下跪求婚,风风光光嫁进你们邵家的,怎么能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你记住了,她叫司藤。”

  ***

  那时候,上海滩不止流行胶片电影,也流行京戏,北京天津的角儿,想真正大红,都得到上海拜码头,上海的戏院很多,梨园名角,风头是盖过电影明星的。

  邵琰宽经常带她看戏,那方戏台,有时是白蛇水漫金山,有时是关公千里护嫂,生旦净丑,艳的没边的油彩勾了脸,眼梢一吊,披挂的行头灿灿夺目,一个亮相博得满堂彩,咿咿呀呀开唱。

  她看戏的时候安静,看完了总爱说一句:“都是假的。”

  那一日,邵琰宽包了场,台上戏到酣处,好生热闹,邵琰宽却忽然携了她的手,说:“去后台看看。”

  第⑩章

  往常,都是谢了戏才去后台看角儿,哪有戏到一半去后台的道理?

  满腹狐疑,还是跟着去了,角儿都上场了,后台里安静的很,邵琰宽握了她的手,穿过狭小拥挤的后台化装间,她看到桌上摆着的林林总总的勒头、贴片子、cha头面、彩匣子、五颜六色的戏服……

  就只是这么点家当,上了场就像龙点了睛,人活了戏。

  邵琰宽撩开帘子,胡琴京二胡的声音没了间隔,直透耳膜,她吓了一跳:“这是戏台啊。”

  是啊,是戏台,邵琰宽微笑着,拉着她上了戏台。

  那么多人物,各色行头,蟒帔绶带,上下翻飞,字正腔圆认认真真地唱念作打,对这两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视而不见。

  她有点懵,随着邵琰宽走到戏台的中央,脚下穿了双镶了珍珠的缎面高跟鞋,敲在木质的戏台上蹬蹬蹬的,无意间抬脸,那个全身披挂英气勃勃的女将铿锵开唱:“辕门外三声pào如同雷震,天波府走出来保国臣,头戴金冠遮云鬓,当年的铠甲披上身……”

  一时间,恍在戏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世上,谁人不作戏?这偌大人间,原本就是一出戏套一出戏,今日的台下qíng,来日的台上戏。

  邵琰宽说:“司藤,这台上唱戏的,都是假的,曲终了,人也就散了。可是我对你,却是真的,台上台下,人前人后,我的心意,到哪里,都是明明白白。”

  他单膝跪地,袖内变戏法样翻出一块丝白手绢,绢中包一朵鲜艳yù滴的玫瑰花。

  华美纺织厂的少东,邵家的公子,演得一手惟妙惟肖的好戏。

  司藤伸手掀落桌上茶盏,大笑起身。

  ***

  邵庆懵懵懂懂的,不明白为什么说的好好的女客突然间翻脸拂袖而去,秦放也愣了一下,跟邵庆匆匆jiāo代了几句之后赶紧追出去,司藤走的好快,两手cha在貂皮大衣的兜里,腰背笔直,脸色铁青,专往道路中央走,好几辆车子歪斜着紧急刹车,恼怒的司机伸头出来想骂,目光触到她森戾眼神,话到嘴边又打了个激灵收了回去。

  秦放好不容易赶上她,知道煞风景,但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她:“司藤,遵守jiāo通规则。”

  “huáng浦江。”

  秦放先没听明白,还以为是电视里那种接头暗号,诸如“扬子江扬子江,我是dòng庭湖”,下一秒反应过来,她要去huáng浦江。

  ***

  秦放没看过民国时的huáng浦江,不知道当时的景致如何,他坐在沿江的观景座椅上,看看凭栏静立的司藤,又看看对岸的林立高楼,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司藤问了句:“票定了吗?”

  说话间,一艘观光游轮鸣着长笛从江面驶过,秦放下意识回了句:“游轮票?”

  “你蠢吗?今天是第三天,要回苗寨。回去的机票。”

  安蔓的后事手续没那么快办完,身份证应该还能用得上,秦放掏出手机订票,cao作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司藤好几次:是妖怪本身就特别擅长控制感qíng还是司藤这个人特别?普通女子听到旧qíng人的消息应该会方寸大乱吧?可是司藤,像一盘按部就班收放自如的棋,三天就是三天,容不得更改,不继续深究,哪怕邵琰宽这头的线索初见端倪。

  订完票,他看了看时间:“八点的票,机场挺远,得提前出发。观江景的话,你最多还能待半个小时。”

  司藤没说话,秦放犹豫了一下,问她:“邵琰宽向你求过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