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婷芳和楚卫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楚凌川。而楚凌川每每想起电话里素素哭喊着的声音，心除了疼痛就是愧疚。
她怀孕了，他不知道，她一个人承受着身体和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之时，她无助的哭着求他能回来，卑微的、可怜巴巴的，只希望，在她最痛苦和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出现，能陪着她，可他却只能给她‘对不起’三个字。
他永远不会忘记，素素忍着剧痛，哭喊着：老公……你回来好不好……求求你回来……仅此一次，就这一次……老公，我好痛……你回来……
每一个字，都夹着痛苦和无助，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般，烙在他心上，这是结婚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喊他老公，可是，这俩字却是那样沉重和让人心痛。
如果不是她一个人抗不下去，她不会哭，不会对他哭喊，不会苦苦哀求他回来，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给她力量，照顾她，帮助她的，却是一个恕不相识的司机，这一切让他内疚、痛苦和无地自容，不敢去面对她。
赵婷芳看着楚凌川那痛苦内疚的神色，忍不住哭了起来，坐沙发上，抬手抚着额头难过的道：“她恨的不是你，恨的是我。”
赵婷芳想了，这事迟早得让楚凌川知道，她不说，素素那边也会说，不如她来说，让他有个准备，想好该怎么面对素素。
“妈，您说这话什么意思？”楚凌川是聪明人，赵婷芳这么一说，他立刻觉得，话里有话，难道，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赵婷芳摇头，叹气，“这都怪妈，一时糊涂，老家一个亲戚来家里做保姆，说有生儿子偏方，管用，放在了素素吃的饭菜里，妈要孙子心切，就没阻止，默许了，没想到那东西有毒……孩子就这么没了。
孩子没了，素素本来受打击极大的，天天神qíng恍惚的，这事后来素素又知道了，整个人更是都变了，开始qíng绪不稳，又哭又笑的，昨天看着缓过来了，也是不言不语的，今天就非要去上班了，拦也拦不住。”
楚凌川听赵婷芳说完，心里又气又怒，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都是纠结的痛苦之色，眼中都是怒色，气的身体都在颤抖。
他的孩子是这样没了的。
他的素素就是这样承受孩子失去那一刻的疼痛的。
儿子，儿子！他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楚卫平最了解儿子的脾气了，平时讨好卖乖，惹人喜欢，惹急了，发起脾气来不是闹着玩的，眼看着楚凌川这怒火要爆发了，楚卫平忙道：“川子，你冷静点。你妈现在后悔极了，每天都长吁短叹的，哭了好几天了。
素素现在心里有道坎儿了，一下子肯定过不去了，有些恨你妈，恨这个家，怨恨你，厌恶这个家，这些可能都是不可避免的，你要好好跟素素谈谈，帮她把这道坎儿过去。”
楚凌川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愤怒的眸子看着赵婷芳，眼圈红了，嘴唇抽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外走去，关门声，震耳yù聋。
驱车来到学校门口，正好是下班时间，他敏捷的下车，走到门口，许多学生涌了出来，他站在人群中愈发显眼。
素素跟小周一起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他，而楚凌川也看到了素素，苍白的脸，消瘦不堪，眼睛暗淡无光，仿佛一颗蒙了灰尘的明珠。
他的心忍不住抽痛着，人也迎了上去，几个大步便走到了她面前，黑眸深沉地望着她，抬手想要碰触她的脸，她却下意识的避开，她的动作，更是让楚凌川觉得心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先走啦。”小周识趣的离开。
他握住了她的手，依旧是柔软的，却没有温度，而她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有热切，有的只是冷漠和疏离，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她的冷漠，她的疏离，对他来说都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可以轻易的让他疼痛个彻底。
素素没有拒绝他牵她的手，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学生，不想拉拉扯扯的不好看，他也急忙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来到车跟前，开门，扶她上去。
一路上，素素都异常沉寂，她的沉寂，让他的心更好似行走在钢丝线上，他空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可是她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依旧是呆呆地望着车窗外面，身体一动不动，也并未反抗他的碰触，好像他对她而言只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