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看到母亲的忍耐与压抑,又想到她自己的苦楚,难过得直想掉泪。
但还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祉明有他的理想与抱负。他对世界充满激qíng,无法安于现状。他一直渴望过一种大生活。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苏扬并没有概念,只知道那和房子、汽车,或者牛仔裤的品牌不沾任何边;与婚姻、家庭,以及琐碎生活也相去甚远。
祉明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无法陪她过循规蹈矩的日子,那不是他的生活方式。她不能qiáng迫他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来迁就她。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她知道。
因此,选择怀上他的孩子,这是她自己的事。她同样享受了她的自由,所以也该自己承担这后果。
母亲毕竟是母亲,心中再是不满,衣食住行上对苏扬还是照料周全。苏扬腹中的孩儿自然也叫母亲挂心。母亲让苏扬别去参加刘圆圆和肖峰的婚礼,说孕妇吃喜酒会冲喜,对胎儿不好。苏扬笑母亲迷信,却还是照做。
怀有身孕
婚礼前,苏扬去刘圆圆和肖峰的新房做客,送去红包礼金。
刘圆圆直夸苏扬挺着大肚子的样子真好看、真幸福。被问起丈夫,苏扬只说他学业忙碌,先回英国去了。刘圆圆又要求看照片,一睹苏扬妈妈口中所述的漂亮混血男孩。苏扬搪塞说没有照片。刘圆圆说怎么可能没有,手机里一定有。苏扬的手机里只有几张祉明的照片,哪里会有拜伦的照片,于是只能进一步搪塞说手机的照相功能坏了,真没照片。苏扬从小不喜欢撒谎,就是因为撒谎太麻烦,为了圆一个谎,就必须撒更多的谎。
刘圆圆拿出婚纱照给苏扬看。苏扬心里羡慕。圆圆和肖峰二人七年多的路携手走来,如今能结为夫妇,真是幸运。反观自己,怀有身孕,爱人却不知所终,还要假编婚姻,qiáng装幸福,真真可怜。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流露,呈现出来的只是孕妇该有的安详喜乐。
而后话题很自然地聊到了祉明。苏扬淡淡地说,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刘圆圆却道:“祉明前不久还回了趟上海呀,肖峰和他见面了。”
苏扬一怔,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她呆了两秒才接上话,“可是……我很久都没他消息了。给他打过电话,手机停机了。”
肖峰说:“他一直在国外,手机号总是换来换去的。他前不久回国了一次,途经上海,约我见面。这小子跑到非洲去了!”
“非洲?”苏扬很诧异,“他怎么会去非洲?”
“他说他的工作就那样,被派去哪儿算哪儿。”肖峰说。
“他去非洲做什么?”
“他也没细说,好像是去看矿什么的。他们公司在那里买了几个钻石矿,怕人偷矿,招了批当地的雇佣军,需要派个人在那里常驻。”
“看矿?是不是很危险?”苏扬脸都白了。
“谁知道?他这人,就爱gān这些。”肖峰说着笑了笑。
苏扬又问:“他现在还在上海吗?”
肖峰说:“他可是个大忙人,连我请他参加婚礼他都没空。他当时经过上海就待一天,早走了。”
有那么一刻,苏扬几乎想告诉肖峰和圆圆,她肚里怀的就是祉明的孩子,请他们帮她联系到他,让他回上海,回到她身边。但肖峰的下一句话马上让她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他说:“哈,你们知道吧,这家伙到现在还单身。他想法太多,就怕女人拖累他。”
刘圆圆笑着说:“那是,从小喜欢他的人就太多,被宠坏了。既然人家不缺女人,gān吗要找个固定的麻烦死自己,对吧?”
苏扬彻底呆了。这时她又听刘圆圆说:“对了,明天是祉明的生日啊。”
生日?苏扬反应过来。这天正是二月二十八日。而这一年是有二月二十九日的。
“是啊,这小子,今年又轮到他过生日了,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吧。”肖峰说着已经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刘圆圆说:“他可别又出国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响声。苏扬的心跳得像打鼓。半年没有任何消息,不知他是否还记得临行前的那一周,是否还记得曾经的约定。时间和空间产生的隔阂比她想象的要可怕,不知从何时起,她再次对他们的感qíng失去了信心。
电话通了。她听到肖峰对着话筒嘻嘻哈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