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凌乱而混杂着泥土随叶片的散发,陆曼泫然yù泣:“藤堂川井!你再怎么混蛋怎可做出这样的事来!”藤堂川井有些莫名其妙,撇嘴道:“什么事,我对你做什么了?”陆曼悲恸yù绝道:“藤堂川井,没想到你有种做却没胆承认!刚刚那几个混蛋是不是你派去的你说啊!”
藤堂川井打量了一番陆曼此刻的模样,却还是不曾看出什么来,只当是陆曼又来无理取闹,抛过一个嘲弄的白眼,他提高声音同下面的守卫道:“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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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三十六章1
三十六
暮色四合,沈清泽依旧在办公室不曾离开。他在发呆,在怔忪,因为不晓得回去之后如何面对幽芷。恍恍惚惚间,如今的他们竟像两个陌生人。
对着珐琅彩的瓷茶杯发愣,忽然听到外头何云山的厉声呵斥,沈清泽有种终于找到事做的解脱感,一把打开门走出去:“云山,何事?”
映入眼中却是陆曼!
沈清泽眸色转冷,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还敢到我跟前来?!”
陆曼却毫无悲凄或难受的感觉,仰面纵笑,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太心死还是得不到后的幸灾乐祸:“沈清泽,你也有今天!你也有被至亲的人背叛的今天!”
他凛然:“你说什么?什么背叛?”
陆曼倒不曾再想吊他胃口,有种终于出口恶气——被他不齿的恶气——的快感:“你怕是不晓得吧,沈清瑜,也就是你那个顶好的二哥,他从你这里偷走了楚卓良两家厂子的地契双手奉上送给了藤堂川井!”
惊怒、骇然、心痛,刹那间所有的不敢置信都齐齐扑向他,如同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震耳yù聋得让他的心疼到尖锐的极致!
沈清泽发指眦裂,霍然紧攥陆曼的手腕吼道:“你胆敢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刚刚在藤堂川井的书房外听到的,你自己掂量是不是胡说!”陆曼毫无惧色,从容不迫地反唇相讥,“怎么,不信?若是不信你回去找啊,看你还能不能找到那两张地契!”
“云山!云山!”沈清泽猩红了眼,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云山你给我备车回官邸!”
却说锦华官邸里。
会客房里的大灯绽开一大朵的流潋光芒,如同一幅jīng致之极的金色琉璃画。幽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然而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静芸,你说什么?”
对面坐着的真真是季静芸,一件起球了的薄针织衫,梳理成髻的头发,一张素颜上深深陷下去的眼窝。静芸亦是捧着茶杯,她的表qíng却是幽芷从未见过的——
“你还嫌我不够惨是不是?你凭什么对子钧告我的状!”泪如泉涌,满满的眼泪花了静芸整张脸。然而在这样的伤痛悲戚中,却又是那样咬牙切齿甚至到yīn鸷的痛恨!
是了,那是毫不遮掩的恨意!
幽芷心里一凛,又是害怕又是心碎:“告状?我何时告过状?”
“你还装傻是不是?如果不是你说,子钧怎会晓得我对你做过的事!”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错,竟就这么风淡云轻地带过自己“做过的事”!
这段友qíng,已经彻彻底底地死了。
无力、好笑、愤怒,五味陈杂中幽芷回道:“季静芸,我现在明明确确告诉你我不曾同子钧哥说过!至于他如何知晓,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静芸,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静芸轻蔑道:“你失不失望与我何gān?我只在乎子钧,只在乎子钧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她竟然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让人心痛的话!钝感之后,幽芷也不再顾忌:“子钧哥心里没有你是我的错么?为何你不从自身寻找原因,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你做出了这样的事子钧哥心里才会更加没有你!”
“你胡说!闭嘴你给我闭嘴!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子钧一定会爱上我的!”盛怒之下,静芸早已偏执到失去冷静,“你不是已经跟沈清泽结婚了么,你明明已经结婚了他也跟我结婚了……可是为什么他还会对你残存幻想?!”
窗外残阳如血,暗红地如同一颗将要滴出血来的巨大宝石。初秋的薄凉或许正应该配上这样彻骨的寒意、这样由最亲近的人所带来的锥心泣血!换位想想静芸的处境,幽芷竟不忍再苛责——最爱的人始终心不所系,而那个人偏偏是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