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一排的篱笆,枯竹gān子却仍旧挺立,枝桠上爬着丝瓜藤蔓,细长的绿色藤蔓和宽大的绿色叶片,因为正是夏天,绽满了卷卷的huáng色小花。沟渠边稀稀疏疏地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蓝色的,huáng色的,红色的,静静地卧在潺潺流水边,听风亦或听雨,注视着清清的河水缓缓淌过。还有好几株广玉兰树,上头的玉兰花早已凋谢,偶尔残留几片焦huáng起皱的花瓣,竟然还能嗅到隐隐的几丝芳香,玉兰花特有的清淡幽香。
双梅夏日的傍晚,竟是如此的安详宁静。
幽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沈清泽看见她唇边由衷的笑容,也笑了。
因为定时会有佣人来这里打扫的缘故,房子里并没有积什么灰尘。他们挑了楼上的一间屋子,打理安顿好行李。
幽芷推开房间里的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名字,浓密的枝桠斜斜地朝着窗户的方向伸过来。她不由叹道:“清泽,这树长得可真好。”
沈清泽闻言抬起头,放下手中原本正在整理的东西也朝窗边走来。他答道:“这棵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岁。”
她转过头来,脸上是一抹浅浅的笑,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树?”沈清泽皱皱眉头,探了探身道:“听母亲说,它是自己长出来的,或许是种子恰巧掉落在了这里。但到底是什么树……我倒不曾注意过。”
他又说道:“芷儿,双梅的景色一向怡人,出去散散步,可好?”她点点头:“鲜少到乡下来,觉得很是新奇。”他揉揉她额前的发,故意道:“你啊,怎么总是小孩子般?”她刚yù张口反驳,他已经一把捉住她的手,凑近她耳畔呵气道:“不许你说话,走吧!”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令她好生痒痒。
她抬眼,故意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然而脸颊却慢慢腾起了温度。
他一副了然的神qíng,得意地转身,牵着她扬长离开。
已是傍晚时分,夏天的太阳落得晚,外头依旧亮同白昼,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双梅集市上的小摊铺子也还没有收摊。乡下集市上的东西一向卖得很杂,从ròu食到小玩意儿再到做女红用的针线顶针,几乎是包罗万象。
幽芷偎着沈清泽的手臂,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对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模样,只恨眼睛不够用,眼花缭乱。
走到一家铺子面前停下来,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些小碗小罐之类的玩意儿,还有许多簪子,玉的,珍珠的,各式的花样。小摊老板一见两人的穿着jīng致,气宇更是不凡,忙堆笑招呼道:“两位想看点什么?我这铺子里头可都是值钱的古玩意儿,真宝贝啊!”说着拿起一只小陶碗,“您看看这个,可是元朝宫里流散到民间的呀!”
这些古玩一眼便能看出个个都是仿品,哪里是什么元朝宫里流散的,分明是刚烧制不久埋入土里几日再挖出来的。沈清泽暗地里觉得好笑,却又不便说出来,只好闷声不开口。
再往前走,忽然被一个穿着鲜艳衣裳的老婆婆给拦住了去路。沈清泽诧异地望向老婆婆,刚yù说话,眼前却横现了一只竹篮子。那老婆婆张嘴就是一箩筐的话:“这位少爷啊,您看您一表人才器宇不俗,定是一位成大事的人。再看看您身边这位小姐,真是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两位站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这老婆婆的嘴一开口就如弹珠似的直往外冒,沈清泽和楚幽芷起初都被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时,那老婆婆已经一把抓起竹篮子里的东西朝沈清泽手中一塞:“您看我也就只剩下这三朵栀子花了,可香着呢!鲜花配美人,小姐若是戴起来该有多美啊!这三朵花您就给两块大洋吧,怎么样?”
沈清泽只觉得可笑,三朵栀子花卖两块大洋,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荒谬至极。更何况,瞧瞧老婆婆这架势,还以为什么,原来是硬要叫他买花!
沈清泽抬起手想将花塞回去,“哼”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忽然似是想到什么,转头望向身边的佳人。
因为天气原本就热,再加上刚刚一路走一路雀跃,幽芷睁着乌黑圆亮的眼睛瞅着沈清泽,白净的脸上此刻少有的红扑扑,衬得唇也愈加娇艳。
他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淡淡笑道:“好,这最后三朵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