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闭紧嘴唇,再开口就要直接吻她了。放开她的手,他起身走出办公室。门在他身后砰的巨响,惊醒了袁和东。
袁和东在看到纱布落下的刹那,已被那两个血痕震住了。他问:“你有没有把污血挤掉?”
许知敏老实答:“有。”
“你不能骗我,你究竟有没有挤掉污血?”
许知敏吃惊地看着袁和东焦躁地挠头发。把病历夹推到一边,他跌坐到凳子上,用手捂住了脸,愧疚淹没了他。他使劲忍着心中的撕痛,那会使得他向她发火的。
见到袁和东内疚的神qíng,许知敏连忙安抚道:“师兄,你不需为此自责。而且,我相信你遇到的话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怎么会不一样呢?师兄绝对会为了病人,牺牲自己把手伸进去的……”
袁和东抬起脸:“不一样!看着你受伤和我自己受伤完全是两码事,你知不知道!”
许知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袁和东唯恐自己对她再发怒,转身背对着她,苦口婆心地说:“知敏,你病了不说,受伤了还不消毒,你这样子叫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说完,他急速站起,抓了病历闪出办公室。他要亲自jiāo代王晓静她们明早加查这几样化验,希望病人没有携带血液传染病。
许知敏杵在空空的屋子中,苦笑不已。她这算什么,受了伤还不讨好?
门开了,墨深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对她说:“过来坐下。”
许知敏瞅着他脸上的乌云未退,就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果然,他拆开伤口换了药包,倒了一盘子的碘酒浸透消毒棉球,用镊子夹起一大串,毫不留qíng地敷上她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她龇牙咧嘴,硬是没吭声。
墨深说:“够疼吗?最好疼到一辈子都记住!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灼痛难耐,却使得她的意识异常清晰。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到了他们的身边,隐隐的酸楚弥漫,却也伴随着蜜一般的甜。
办公室外,玲玲掂了掂病历夹,在袁和东走了后,对王晓静说:“我们这位新同事,很好,很qiáng大,她进办公室后,惹得我们两位大脾气医生又大发雷霆了。”
王晓静的唇弯起,用手背掩住了嘴。
玲玲大为震惊:“王晓静,你在我们科这么久,我从没见你这样笑过。”
王晓静不理睬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从今夜看来,这许知敏当真是有来历的了,奇怪的是,自己却松了口气。为什么呢?难道自己真的是对许知敏寄托了某种期望?
舒畅地一笑,王晓静抽走玲玲手里的病历夹,认认真真地执行医嘱,一边用心地琢磨起许知敏的那句“亦师亦友”。
与守下半夜的同事jiāo接后,王晓静和许知敏一起在更衣室换下工作服。王晓静握起许知敏的左手,道:“我看看。”
“已经消毒了。”许知敏安心地说。
“明天开始,我会每天抽一个钟头给你讲授其他课程。”
许知敏怔然,原本担心该如何向王晓静辩解这一切,可是王晓静没质问自己,甚至主动要求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见王晓静出了门口,她扶着门心想:这是因祸得福?或者王晓静三思后的结论是与她结为盟友?
别人待自己好,就要知恩报恩,许知敏遵循着自己做人的原则。王晓静既是决意对她好,她许知敏必是做什么事都要为王晓静着想。
而这之后,王晓静所教给她的,果真都是把门掩上,单独授课。
戴帽仪式未能参加,却有人送了她一支笔,jīng确一点儿说不叫“送”,而是“互换”。比起物品本身的价格,她向来看重的是东西被赋予的意义。他执意用她的笔下达给她医嘱,她使用他的笔签过他的医嘱。她是他独一无二的助手。可见,他和她的伙伴关系又近了一步。
她那支棕红色的英雄钢笔也不简单呢,是外公留给她的唯一遗物,经典的“英雄100”,属于珍藏品,他就这么将它从她手中抽走了。毫无疑问,qiáng取豪夺是他的本xing。
她撕下手背上的纱布,咬伤自己的病人没有携带血液传染病,伤口已愈合了。她换上了墨绿色的手术衣,将一头长发绾起,戴上帽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检查帽檐是否盖住了全部头发,然后将他的派克笔放进一个包锁进了橱柜,在手术台上暂时不会用到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