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浅碧轻红色_作者:王之于水(23)

2017-04-25 王之于水

  于是,我开始读书,把头埋进书堆里以填补我心中大片的空白。

  爷爷一生经历坎坷,富家子弟出身,从家里造反到投奔延安,打过仗,受过伤,再南下,打成右派坐过喷气式,又复用,再退下。经历了这么多,很多坚持都渐渐消磨了,不改的兴趣唯有读书,家里一楼长长的落地窗户的走廊一侧全是书柜,我曾近抱着一本书坐在书柜旁边的矮几上看,看着阳光穿过窗帘投she在书上的影子一寸寸涨上来,又落下去,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八八年底,爸爸妈妈回国了,乍闻这个消息,我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饥渴,它们急需要爸爸妈妈第一时间的拥抱。但是爸爸妈妈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我接到他们身边去,一则他们刚刚安定下来开创事业,二则他们也不愿中断我的学业,北京的读书质量一直是很低的。他们考虑得很多很多,唯独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受的美国教育再多,骨子里毕竟还是中国人。

  又过了一年,爷爷奶奶都退下来了,爸爸妈妈这才决定把我们全接过去。可是,就隔了这一年,这些东西于我,已经都无所谓了。

  爸爸和我长谈了一次,成人式的长谈,“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学工的人,条理xing是很qiáng的,这些年来,我读的书越多,心中疑惑也越多,听了爸爸的话,很多东西豁然开朗。人生于我,首先是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而能不能成功,首先就在于取舍之道。但是陈墨的那句轻蔑的话象句诅咒“苍白高贵”,却好象一把锉刀,一次次地割凌我的思想。

  于是,在填志愿的时候,我任xing了一次。我不想我日后的生活要存在这样的一个yīn影。不解开这个心结,我不会甘心。

  老师苦劝我改志愿,爸爸帮我说话,“自然是清华最好,不过也无所谓了,文涛跳级高考,填那边还是保险一点,反正某某大学的电子工程的名气在美国比清华也差不了多少。”

  也许爸爸是知道我心里的那个小念头的,也许他不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也只是一个大胆的推测。

  我顺利地接到了通知书,呼吸到了南方的空气。领袖才能是一定要锻炼出来的,于是我很顺利地进了校学生会。当时和我同时被选拔考查的还有一个大二的学生,居然是从学校里最jī肋的系之一的外贸系上来的,那这个叫凌风的人才能一定很突出了,我心下有些警惕。谁知道过了两天传出消息那家伙主动放弃了进校学生会的机会。“我是一定要把刘枫亚追到手的,所以肯定会违反校学生会gān部不准早恋的规定,所以我放弃。”他这话说得这般轻松,连辅导老师都忍不住在背地里竖大拇指,“是条汉子!” 可是在我看来,这也是一个蠢物,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蠢物。其实现在谈恋爱这种事qíng只要你不公开,没人会真的管你。不能控制的qíng感,是成功的最大敌人。同理xing格太过光明磊落的人,人格魅力也许大,现实较量中却只能成为输家。就象项羽和籍康。

  一年很快的过去,我各项目标都圆满的达到,而且在迎新的检查中,我看到了陈墨。

  她是那样的普通,我以为我能微笑地走上去,和她打个招呼,“陈墨,好久不见。”她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着我?是不象其他女生的崇拜?渴望?仰慕?那样我就从那个恶咒之中能超脱出来。但是我没有走上去,我还是带着羡慕的眼光在远处看着她和新认识的学长厮闹,我低估了那段时间对我的影响力。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并没有陈墨的消息,这么大的学校,不去刻意打听,是很难了解到一个普通学生的动态的。何况那走马观花的惊鸿一瞥并没有让我记住她的专业和宿舍,我是这样告诉自已的。可是命运又一次让她闯入我的生活。

  我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我听到了我骨头“咔”的声音。很痛,面前是一个小女生,撞得有点傻了,呆呆的看着我,而后面,捂了嘴拼命赶过来的,不是陈墨是谁?

  她似乎并没有认出我来,拿了一张学生证递给贺延平,她说她叫杜鹃。贺延平夸我有魅力的时候,我心里不知哪来的恨意,口里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外贸941的陈墨。”

  说出来之后,我心里大吃了一惊,原来,我一直记得那样清楚。就在这一霎间,我真正了解到了我的内心:

  其实,我来这里,只是想或者能够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