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菀头晕目眩地抱着他的腰,仅剩的那点不专注就地阵亡。
次日,正在宿舍洗衣服的孙菀,忽然由消毒液的味道联想到昨夜萧寻身上的味道,她心里觉得诧异,继而又开始好奇——为什么萧寻会深夜出现在鼓楼附近?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忍不住抓起手机拨了过去,可是连拨了两遍,萧寻的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的qíng绪顿时就乱了。这段时间来,她真的受够他不接电话的冷落了,担心他们好不容易重燃的爱qíng如昙花一现般凋落。人生头一次,她失去了理智,像所有无理取闹的女孩那样,一遍又一遍地拨着他的电话。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居然通了,她忐忑地叫了声:“萧寻……”
那边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不在,我是他室友。”
“可是,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他去医院了,走得急,忘记带手机了。我看你电话打得急,担心有事,所以冒昧帮忙接了。”
孙菀心紧了紧,“医院?他去医院gān什么。”
“去看他妈妈。他妈妈这两天qíng况不太好。”
孙菀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他妈妈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他妈妈癌症晚期,正在鼓楼医院那边住院。”
孙菀眼前一阵晕眩,手心里居然冒出冷汗,她qiáng作镇定,“请问,她妈妈是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好像是半个月前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对方的声音里开始透着些许不耐烦。
“哦,”孙菀久久地发着愣,好半天才轻轻说了声“谢谢”,轻轻放下手机。
她缓缓滑坐在椅子上,良久,机械地抓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到萧寻的手机上:萧寻,我要见你,回来后务必给我回电话。
傍晚,孙菀终于接到了萧寻的电话。
她第一句话便说:“萧寻,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萧寻显然已经从室友那里知道了孙菀的愤怒所来为何。他声音枯涩地说:“菀菀,你听我说……”
“好,你说,我要听你说,为什么阿姨癌症晚期这么大的事qíng,你都不告诉我?我作为你的女朋友,直到今天才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真相,会不会有点太可悲。”
“我不想让你担心。”
孙菀怒极反笑,“那你就不怕我寒心吗。”
“菀菀,你冷静一点。”
孙菀摇了摇头,忍着鼻根处的酸楚,“我不想听这些。告诉我,阿姨在哪个病房,我要去看她。”
电话那边传来久久的沉默。
孙菀的心在那沉默中一点点碎开,她紧紧握着手机,直到指节发白,“萧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阿姨。”
萧寻倦倦地说:“因为,有的事qíng,我不想让你面对。我很累,不要再bī我了,好吗。”
孙菀吸了吸鼻子,“萧寻,我忽然想知道,在你看来,什么是爱qíng。”
不待他回答,她已经qíng绪激动地诘问道:“是chūn日里一起看看花,夏日里一起chuīchuī风,秋日里一起散散步,冬日里一起踏踏雪?不,萧寻,我从不觉得这就是爱qíng。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看武侠小说长大的孩子,我一点都不喜欢琼瑶笔下写的那种爱qíng,更不希望我的男人以为我只能活在一帘幽梦里。我心目中的爱qíng,是像乔峰和阿朱那样一起同历风雨,生死相许;是郭靖和huáng蓉那种‘生,我背着你;死,我背着你’的不离不弃。我不怕面对什么困苦,只怕你对我有所隐瞒。”
很久很久,那边才传来一句意味复杂的叹息,“菀菀,那是你的爱qíng。我的爱qíng,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孙菀并不知道,有一种男人,他们不需要女人进化成雅典娜,陪他们一起面对世界毁灭,更加不需要女人像梁红玉那样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只需要女人像藤蔓样依附于自己,在他们顶天立地的时候,表演怯、懦、哭的柔弱。
这种男人的爱qíng,不是相濡以沫,不是同历风雨,更加不是生死相许,而是垂怜,是疼惜,是一切足以印证他们qiáng大的布施。
如果孙菀早些知道这点,也许就不会越错越多,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