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百度里输入余小菲的名字,先是看她的照片,足足翻够一百页,然后又去看她的新闻履历,两个小时后,她知道她是浙江人,喜欢吃甜食,讨厌yīn天,新近荣封了最年轻的威尼斯影后,被影评人称为“影坛之光”。
末了,她又找出让她封后的那部文艺片,她饰演了一个不谙世事的藏族少女,流làng在大糙原上,演技比她的脸更惊艳。那部电影里,她有一段luǒ戏,她站在空无一人的糙原上,头发凌乱,面孔污脏,但luǒ露出的上半身洁白得像只羔羊,又因她下身裹着臃肿的袈裟,使得她看上去很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女神雕像。
孙菀将画面定格在那里,有些不安好心地试图在她眼睛里打捞一丝“jīng明”“矫饰”,可是哪里有?她简直要因她那gān净纯粹的眼神膜拜这完美的色相。
她心跳乱得厉害,实在鼓不起勇气去看影评了,影评人一定会将她说成是举世无双的Angel。
下班后,她第一时间出门,连打卡都忘掉。
刚一出门,她就见卓临城的车停在台阶下。她快步走下台阶,面无表qíng地往前走。
身后,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往前开。
那段路偏偏很长,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一气之下,孙菀掉转头往反方向走去。车子顿时停下来,车门dòng开,卓临城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他要拥她入怀,却遭到她格外决绝的反抗。
卓临城轻轻叹气,“有什么事qíng回家再说,好吗。”
孙菀的眼圈霎时红了,明明很想打人、骂人,或者当街做个泼妇,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贯的漠然,“我有事qíng要办,暂时不回去。”
卓临城放低姿态,“我送你去。”
孙菀鼻子酸酸地冷笑,“不需要。”
卓临城试着去抚她的肩膀,却被她毫不留qíng地挥开,双方都陷入尴尬的沉默。孙菀生怕自己在他面前落泪,绷着脸道:“请你把路让开,否则我不保证会有什么让你难堪的事qíng发生。”
说完,她错开卓临城,低头匆匆往前走去。
卓临城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扬手锁上车,跟着她往前走去。
感觉到他的跟随,孙菀脚步不自觉加快。卓临城不想惹她不愉快,始终保持在离她两米的距离外。
孙菀忍无可忍,见前方站台有公jiāo车停下,想也不想就走了上去。她刚寻到一个位置站定,正要关上的车门被推开,卓临城一边对司机说“抱歉”,一边掏钱夹。
他个子较常人高出很多,加上衣饰华贵,气度优雅,一上车就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去。老成点的乘客只是拿揣度的眼神打量他,年轻点的便jiāo头接耳,窸窸窣窣地议论他。骤然成为旁人谈资,素来从容的卓临城也不免尴尬。他瞥了眼孙菀,低头打开钱夹,钱夹里除了卡就是大额现金,只好拿出一张大额钞票投下,走到离孙菀不远处站定。
孙菀本就有气,见他这样挥霍,ròu疼并心疼齐发,脸色便又沉了一分。
两人相隔不过一米,孙菀目视窗外,视他如空气。然而在偶像剧大行其道的今天,车上人哪有猜不出二人关系的?全车人不约而同地拿看剧qíng片的眼光在他二人身上睃来睃去,睃得孙菀芒刺在背。
硬撑了两个站后,她见前方有个书城,毫不犹豫地在车靠站后下了车。
她站在人迹稀疏的站台,在初秋的凉风里呼了一口气,耳听得有人也下了车,一口气又提了起来,面无表qíng地朝书城走去。
进了书城后,她如鱼得水地在里面悠然转着,时而翻翻重磅推荐的畅销书,时而翻翻新近出版的画集、摄影集。她倒是自得其乐,只是苦了那个再度成为目光焦点的人。卓临城不便跟得太明显,以免失却了风度,但又怕一分神,她就消失在这由书架组成的迷宫里。
孙菀逛了一个多小时,将看好的几本书拿去结了账。
结账时,她若有若无地瞟了附近的卓临城一眼,见他仍镇定自若地等候着她,西装笔挺,一丝不乱。
离开书城,已经时近九点,孙菀抱着那几本书,缓缓走在银杏树荫下。她内心依然抗拒回家,却也没有生出逃去他方的心,只想这样漫无目的地流làng,将回家面对不快的那一刻,尽可能地延后。
卓临城安安静静地跟着她,目光复杂地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他猜她在走神,因为她虽然低着头,脚下的重心却不是很稳,步伐也略显迟缓散乱。简单绾在脑后的微卷长发,不时滑落去她面前,她大多时候任其自然,偶尔抬手再轻轻绾去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