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旧摇头:“真的不用了,我奶奶的医药费,我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嗯。”她顿了顿,说:“我在国外有套房子,我把它卖了。”
朱旧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转移了话题:“适合我奶奶的肝源还是没有消息吗?”
李主任摇头叹气,早上,傅云深还问起过他这件事。
等朱旧离开,李主任给傅云深打了个电话,末了问他:“那那笔钱……”
傅云深说:“都捐给别的患者吧。”
她把那套房子卖了吗?这样也好,有再多记忆的屋子,也比不上人的生命,更何况是她那么爱的奶奶。只是,到底还是有点淡淡的怅然啊。
他打电话问Leo,对方说并不知qíng,朱旧并没有找他帮忙处理房子。
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吧。他想。
肝源没有消息,奶奶身体越来越差,医疗事故调查也没有结果,还有他,那么坚决地拒绝了她……
真是,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啊!
朱旧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轻轻叹口气,索xing爬起来,去倒了一杯薄荷酒。
独自坐在灯下喝酒的时候,她忽然分外想念季司朗。
然后,第二天下午,她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闲聊了几句,她说起昨晚一个人喝酒,就特别想跟他喝一杯。
季司朗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噢,择日不如撞日。”
她打趣道:“哇哦,不错不错,竟然还会讲俚语了呢……等等,你刚说什么?”
“Mint,几个月不见而已,你引以为豪的细心与dòng察力哪儿去了?”
她立即把电话给挂了,调出通话记录,然后再拨过去,惊喜道:“季司朗,你在国内?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他在那边笑:“正在你医院门口,赶紧带上你奶奶的薄荷酒来迎驾吧!”
她挂掉电话,快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忍不住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开心地笑。
总算有一件好事儿了呢,故友重逢。
她隔着一段距离,一眼就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发现了季司朗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卡其色大衣,双手cha在衣兜里,面朝医院里面,一副闲散模样,却在人群里格外打眼。
“嗨!”她微微喘着气,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噢,Mint,你的心跳得好快,见到我这么激动?”
她重重拍他的背,笑嘻嘻地说:“嗯,激动至极!”
“啊啊,痛痛痛!”他放开她,见她穿着便服,问:“你休息?”
她点了点头。
“我刚还在心里数,第几个走出来的白大褂是你。”他说,“带我去看看你奶奶吧,终于有机会拜访了。”
她打趣道:“难道你想拜访的不是我奶奶的薄荷酒吗?酒鬼。”
他大笑:“一起,一起。”
他在门口花店里买了一束鲜花,朱旧帮他一起挑选的,是奶奶喜欢的向日葵。
“对了,你怎么忽然回国了,有事?”
“正好有几天假期,很多年没有回过故乡了,就替家里人回来看看。”
“第一次来莲城吧?”
他点点头,感慨道:“但是,犹如故人归。”
这座城市,他曾听她讲过无数次,河流、公园、街道,她居住的梧桐巷,好吃的饭馆、小吃摊、夜宵店,噢,还有,他甚至知道有条老街上一个老师傅酿得一手好桂花酿。
“啧啧,真是不一样了啊,踏在祖国的土地上,你连中文都变得厉害多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
朱旧几乎笑到岔气。
真好,老朋友,见到你,可真好啊。
季司朗这个人,出了名的细心温柔,就连同老人打jiāo道,也很有一套,什么话题都能聊一聊。
朱旧看得出来,奶奶很喜欢他,她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可惜啊,我现在不能喝酒,否则真想跟你喝几杯。”奶奶遗憾地说。
季司朗笑说;“奶奶,来日方长。这顿酒我可记下了啊,要喝您亲手酿的薄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