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他一腔怒火,忽然就泄气了,随之便是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自那后,她用她的方式,再一次走进了他的世界,令他困扰却避无可避。那时候她大四,学的是园艺专业,没有考研的打算,对工作也没有很大的野心,只求顺利毕业,因此多的是时间。而当一个人把所有的时间与jīng力都用在一件事一个人身上时,那种执念带来的杀伤力是非常qiáng大的。更何况,那个人在她心底三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想念,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在茫茫人海中却奇迹般地重逢,她不舍得,也绝对不愿意再次错过。
二十一岁的顾阮阮,比之十八岁时,变了很多,身体长高了一点,头发长长了一点,面孔漂亮了一点,世界变得辽阔了一点,唯独她的感qíng世界,仍旧停留在十八岁的那个月夜,那个温暖的拥抱,以及那人胸膛的温度与她自己的狂乱心跳声里。
所以,她明知道傅西洲已经不是她记忆中、她心里的十二,却仍然无法阻止自己坚定地、不顾一切地朝他走过去。
她天真如十几岁qíng窦初开的小女孩儿,以为只要努力,付出便会有所得。
“十二,十二!”
傅西洲被惊慌的叫喊声吵醒,他睁开眼,便看到阮阮赤luǒ着身体站在过道里,见到沙发上躺着的他,狠狠舒了口气,脸上慌乱的表qíng瞬间换成欣喜,而后,意识到什么,双手掩胸,像只惊慌的兔子般,逃回了卧室。
他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然后,一丝苦涩涌上心头。是他,让她如此忐忑、惊慌、患得患失,而这才是他们新婚的第二天。
阮阮蒙在被子里,羞愧yù死。
但那一刻,睁开眼发觉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一刻,她的睡意全无,慌乱跳起来就喊着他的名字往外跑。
她以为他又消失了。
他不知道,那一刻她是多么害怕。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又是多么欣喜。
阮阮的脚伤虽然消肿了,疼痛感也消失了,但走路还是有点不便,傅西洲打电话让服务生将早餐送到房间来,电话接通还没开口,就被阮阮将话筒抢了过去,快速订了早餐,挂掉电话对一脸诧异的傅西洲眨眨眼:“这酒店上上下下全是我外公的眼线呢!”
傅西洲不禁失笑:“你想将我藏起来?”
“呃,不是啦,你也知道呀,我外公现在在气头上呢,你昨天来这里,他应该还不知道。”
她这是典型的掩耳盗铃呢,除非他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去,否则怎么可能瞒得住她外公那只老狐狸!更何况,他也没想隐瞒,发生的事qíng也不是隐藏或者敷衍就能一笔带过的。
他转移了话题:“你护照带了吗?”
阮阮摇头:“没有。”走得那么匆忙,心不在焉的,哪儿还记得带上护照签证,她对意大利的蜜月之行本也没抱期望。
“让你朋友帮你快递过来吧。”
阮阮想了想,说:“蜜月地点我们换其他地方好不好?”
他点点头,也没问是去哪里,说:“你安排吧,不过我只有七天假期。”
阮阮说:“够了。等我的脚伤彻底好了,我们再出发。”
吃完早餐,她让他陪她去了学校,宁城农大在近郊,离酒店很远,傅西洲叫了酒店的租车服务。
阮阮的毕业论文写得差不多了,来学校其实并没有什么事qíng,她只是想带他来看看,这是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她带他去花圃基地,看她亲手培育种植的花,有的刚刚发芽,有的已经开了花,她蹲在那些花花糙糙前面,专注地为它们浇灌、用毛巾仔细地擦拭叶子,又温柔又虔诚,仿佛对待自己心爱的孩子。
在傅西洲的世界里,植物是办公室里净化空气的装饰品。他在花圃里转了一圈,蹲在她身边,问她:“你为什么会选择念园艺专业?”在他看来,这个专业,没什么大用处。
阮阮侍弄着花糙,头也没抬地随口道:“因为喜欢啊。”
这是个qíng理之中的答案,但她从小在阮家这样一个商业世家长大,阮荣升竟然允许她念这个专业,她可真受宠,也真幸运。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的大学与专业,都别无选择。
阮阮转头望着他,又认真地补充道:“相比复杂的人,我更喜欢与植物打jiāo道,虽然它们不能说话,你开心的时候不能同你一起笑,你难过的时候也不能开口安慰你,但它们是有灵xing的,真的,你对它好,付出一百分的用心,它也一定回报你百分百的诚意,给你它最美的一面。而人呢,却并不一定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