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桃木梳_作者:虫鸣(37)

2017-04-23 虫鸣

  来茴轻松下来,对张宗祥也不似昨天那般冷漠了,坐在沙发上跟他聊着家乡的事qíng,张宗祥原本就是很能侃的人,C城大到哪个市长被拉下马,小到哪家哪户娶媳妇,能讲的都抬出为跟来茴讲。

  来茴因为几年没回C城,听到熟悉的人,熟悉的地名,哪条街哪条巷都觉得亲切,一个上午过去,还算开心。

  中午吃饭时,张宗祥看来茴心qíng好,试探地说道:“小茴呀,爸爸一大把年纪了,老吃你的也不是回事儿,你看能不能给爸爸找点事qíng做做!”

  张宗祥不是个笨人,清楚女儿对他没多少孝心,即使愿意给钱养他的老,也不会管他家里那两口人死活,不如请她帮忙找份工作,想来以周于谦的身份,靠关系给他一份收入高的工作也不难。

  来茴一听他要在A城找工作,想到他是打算长期待下去,脸刷的沉下来,但看到张宗祥满怀希望的老脸,又想着他没跟她开口要钱,而是要自食其力,脸色又好了些,她道:“我自己都没工作,去哪儿给你找工作啊?”

  张宗祥放下筷子,脸上堆笑道:“那周先生不是大老板嘛,看他需不需要厨师?”

  来茴听到他想打周于谦的主意,把筷子横着往桌上一摔,没好气地道:“他做的都是高科技行业,要厨师gān什么?我看你住两天了就回C城吧!”她霍然起身,瞪着张宗祥发绿的脸,又道:“我警告你不要往周于谦身上打主意,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不等张宗祥开口,她气冲冲地进了电梯。

  欧阳擎少同老婆离婚后并没有让程兰搬进欧宅,那栋房子是他刚发迹时,他老婆亲手设计的,自然不会让其他女人住进去。程兰当然不知道是欧阳因为后悔离了婚,也因为对前妻愧疚才不让她住,反倒是认为欧阳也讨厌他的前妻,讨厌到连那房子都不愿要了,才搬来同她住小别墅,为此,她高兴了好多天。

  有钱有势的男人总自诩为猎人,欧阳擎少的老婆没离开前,他还收敛些,只敢偶尔打打野食,包养程兰是藏了又藏,还是被发现了。自离婚后,唯一的束缚没了,他便如同脱缰的野马,放肆地流连夜总会,俱乐部等风月之地,身处莺莺燕燕之中,这一切,程兰并不知qíng,她只当欧阳事务繁多,应酬接二连三,每当欧阳带着浓重的香水味回到小巢时,程兰反而是体贴地为他端茶递水。

  来茴从周于谦嘴里模糊地听到些有关欧阳的声色犬马之事,但她也知道,程兰一直以为欧阳与妻子离婚是因为爱她,殊不知,欧阳离婚的目的只是想摆脱他老婆,因此,她当然不会“好心”地去提醒程兰,若说她自私可不行,即便是提醒了程兰,她也未必相信,甚至还可能以为是她来茴嫉妒。

  况且,她自己都乱成一团糟,哪有空闲去扫人家门口的积雪。

  张宗祥来的第三天,来茴带他去见来如芸,路上再三jiāo待了张宗祥莫要乱说话。其实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张宗祥纵使是个小器又爱贪便宜的人,在看到来如芸一动不动地躺在病chuáng上这么多年,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来如芸前一天就听女儿说过前夫来了A城,对于张宗祥的探望倒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想到他还四肢健全地站着,而自己却挺尸般地躺了四年多,心酸得也大哭了一场。

  来茴被两个老人的痛哭弄得手足无措,心揪得死疼,于是,那天一家三口聚头就哭了一个小时。

  张宗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咋这么多年还是没起色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来茴想着这么多年母亲的命都悬着,深怕哪天撑不过去,她就得痛失至亲;而来如芸则想着,看这光景,要好起来也无望了,自己生不如死活了这么多年,又拖累女儿,倒真不如哪天两眼一闭,女儿和她都解脱了。

  越想越难过,泪刚止住,母女俩又哀哀地哭起来,所幸小余端茶进来,才把这家医院从泪海中挽救回来。张宗祥坐在chuáng边,细看来如芸面huáng肌瘦的脸,心生怜悯,他宽慰来如芸道:“你也专心养病,哪天总会好的,家里的房子还在,你病好了,想回去,我就给你腾出来!”

  这刻,他倒没了算计,也真心实意地是想来如芸病好了,就把房子还给她,也就这一刻而已,等来如芸病真好了,估计他已忘了自己说过这么番话。

  来如芸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冷言道:“这病怕是好不了,那房子我早给小茴了,你这话也不必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