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于谦决定做最后的努力,把车拐上了盘山公路。山路曲折蜿延,路旁是悬崖,车灯的光束穿透山间的薄雾,濛濛的一圈儿越溜越远。他集中jīng神注视前方的路况,绕过一个个的坑,开到云雾迷蒙山头上,能见度大大地降底,只能减缓车速。山间安静得可怕,一路行来,竟未遇上一辆车,黑天半夜的,他开始感到不安,又踩了油门,一心想着赶紧脱离这地方。
下山时,心口的不安扩大,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向来不相信直觉这东西,况且,这条路也开过好几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正当他宽了心笑自己多虑时,车子猛的一颠,一声刺耳的爆胎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来不及惊惶,车子已经往悬崖边冲了去,他忙把方向盘往里打,一脚踩下了刹车,撞上岩壁前,失控的车终于停了下来。
惊出一身冷汗,他愣了许久,才暗骂一声晦气,下了车看到后轮瘪瘪的车胎,无奈地打开后备箱拿工具。身后的不远处,几个黑影正悄声息地围拢过来,把他圈到中间,待他拿了千斤顶回身时---
来茴从沙发上猛地坐起身,手抚上冷冰冰的额头,挥开了汗水,平抚剧烈跳动的心脏,窗外黑黝黝的,如同她的恶梦一般,梦里的黑影是什么?好像是凶残的野shòu,龇牙裂嘴,发出咻咻的声音,紧紧地追着她。
好恐怖!
她开了地灯,赤足下chuáng拉上了窗帘,什么时候睡着的忘了,应该是躺在沙发上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时针指到一点,大概是被事qíng绊住了,回不来吧,她通qíng达理的想,然而心里可没那么豁达。
像对自己耍xing子似的,她“咚咚咚”地跑上二楼卧室,闷头栽到chuáng上,蒙了被子。半晌又冒个头出来,睁睁地望着天花板,一点钟,就是她已经26岁了,可该死的人回不来就算了,少说也打个电话讲一声吧,把人扔在这儿算什么?
越想越是憋闷,她爬到chuáng边抓起电话,拨号前说服自己---生日是有理由任xing一下的!况且,她明天中午就要回A城,问下他的行程好做安排也无可厚非。
打定主意拨了号,手机却是关机状态,早上的不安又笼罩全身。拨了无数次仍是那个平板的女声,几乎是没考虑的,她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八点就离开了,可他跟本没回来!……不可能的,他手机关机,一定是出事了儿!……你们为什么不跟着他……”
那边说着劝慰的话,毕竟时间只相差了一小时,没人相信这一小时能出什么事儿。来茴倏地想起刚刚的恶梦,又想到自己一整天心神不宁,越来越笃定周于谦是出事儿了,她气冲冲地拿起话筒在chuáng架子上磕了几下,那头安静了,她才说道:“不管他有没有出事,你们现在立刻派人去找,沿途路经的每个派出所都要讯问qíng况,一小时内,我要听到回复!”
半小时后,两城jiāo界处那个小镇的派出所打来电话,有人报案说山头停了辆黑色JAGUAR,车主下落不明,警察刚报完车牌号,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碰撞的声响,然后便没了声音。当警察正要挂电话跟第二个事主家属联系时,话筒里才传来一个颤颤的声音:“没错,是他的车!”
凌晨两点半,来茴赶到了事发处,离车不远的地方,有几块尖尖的石头铺在路中间,划破车胎的大概就是那些石头中一块,车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连备胎也给搬走了,沿路上有些凌乱的脚印,一条长长的脚印刮痕延伸至山崖边缘,警察专业且冷酷地跟来茴分析---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反抗打斗时被推下了山崖;一种是劫匪杀害了当事人,然后将尸体扔下山崖后逃逸!”
来茴几乎是不能呼吸了,耳边嗡嗡的,那些话却一字不漏地传到耳朵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山崖边,下面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无止境的黑。
周于谦---是不是就躺在那里。
她跨前几步冲到一个警察面前,揪住他的袖子,急急地吼道:“那快下去找啊,不管哪种qíng况,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你们都给找出来才行啊!”
警察仿佛是很理解她的冲动,温言细语地道:“小姐请稍安勿躁,我们必须先跟报警的人了解qíng况,而且还要等分局和武警调来人手,这大山里找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还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