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桃木梳_作者:虫鸣(91)

2017-04-23 虫鸣

  男人思索片刻,怕是骗人的,也不作答,来茴又指指停在村口的车,警察会意,又说道:“您放心,不骗人的,看看那车就知道,多少钱小姐都出得起,您只管叫人来!”

  男人看看车,又看看来茴,点点头。“我去找找人,给不给钱没啥,忙还是帮帮!”

  又过了十多分钟,原本寂静的村子沸腾起来,家家户户灯火亮起,壮丁,妇女,老人小孩儿打着手电筒,全奔到村口看热闹,愿意去帮忙找人的有十来个,来茴点了个壮实的妇女给她带路,又塞了几个壮男在自己车里,剩下的人就挤了两辆三轮儿车跟在后面。

  原来下崖的路不在崖边,而是从一条分岔的石子路下坎,穿过大片的林子,就可以到于谦坠落的地方。人多林子里就变得热闹起来,手电筒昏huáng的光束jiāo织,树gān上爬满了荆棘,男人用柴刀劈了给后面的人开路,不时惊起树上憩息的乌鸦,翅膀一展停在坟头上,“呱呱”叫得yīn森。来茴暗暗庆幸,还好没冲动,这荒山野岭的,单凭她一个人,还没找到于谦就先被吓死了。

  进了林子深处,来茴不记得上坡上坎多少次,终于到了平坦的地方,那个每次在她摔倒前都会扶住她的妇女用方言说道:“这里是半崖,留一部份人在这里找,再分些人去上面!”

  警察立刻跟来茴的翻译,她点点头。菜鸟警察忙集合了人,分工完毕后,便领着三个壮男和来茴一起往上攀爬。直到这时,来茴才真正知道警察的好心和无奈,这么大的林子,别说一个人,就算是现在多了这么些人,也难找到。

  几年来,她也算是娇生惯养的,而现在皮靴上攒了厚厚的huáng泥巴,高跟鞋被填成了平跟儿,抓树gān的手也积了层黑木屑,往身上脸上一抹,花花白白的,头发被树枝刮得散乱,糟糟蓬蓬的,灯光一照,污头垢面,不堪入目,时而还扯开嗓子大喊几声:“于谦!于谦!于谦!”。

  菜鸟警察十分不厚道地拿她下崖前美丽优雅的样子和现在对比,得出结论?---女人的美丽果然不是天生的。

  一个多小时过去,来茴的体力严重透支,手脚并用几近匍匐状,妇女折了根树枝递给她,指着她的脚说道:“把泥剔一剔,鞋越来越重的!”

  她感激地接过来,找了颗石头坐下,抬起几公斤重的腿,沮丧地撬鞋上的厚泥巴。突然间,林子里传来一声叫喊。她倏的抬头,不远处的几道光束jiāo错闪过,没错,应该是他们在挥手。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木木的站着,又听见那头喊了一声:“嘿!嘿!嘿!找到罗,找到罗!”

  “听见没,他们说找到了!”警察也按捺不住兴奋,蹦得老高。一回头,石头上的人早没影儿了,眼光四处搜寻,才见那个单薄地身影已经没头没脑,跌跌撞撞地往光线那头冲了去。

  她抹掉一波又一波模糊视线的眼泪,顾不得脚下的坑和石头,在树丛中连跑带摔,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越是急,似乎就越到不了,都跑这么远了,那几道朦胧的光雾,怎么也没近点儿!

  仿佛是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才置身在那几道光之中,而她寻了好久的人---奄奄一息地半靠在一个男人身上,头垂得死低。她突然没了往前走的勇气,定在那里,仿若全身的力气都在霎时间被抽空了,只有手指头不停地颤抖着。

  “他没大事!”那个神出鬼没的警察不知何时已蹲在周于谦身边,像检查尸体般的把周于谦的头掰来掰去。

  一句话惊回了她的魂,紧接着怒火中烧,她几步冲上前把警察推开,叱道:“离远点儿你!”

  她以手轻拭着周于谦脸上和额头擦伤的污垢,又拉了拉他的手,跟往常一样结实,还好,还好没断掉!接着,她又冲赶开他的警察喊到。“快检查下他的腿!”

  “我又不是X光机!”被折腾了一晚的警察也开始没好声气了,但因为找到了人,心里还是高兴的,忙走上前,挪了挪周于谦的腿,得出结论:“我看不出来!”

  来茴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冲怀里的人唤道:“于谦!于谦!于谦!听得到我叫你么?”

  “他都昏过去了,怎么听得到!”菜鸟警察十分客观地分析着,突然,他睁大眼睛,稀罕地看着“昏过去”的人眼睛张开了一张fèng。

  “来……茴!”周于谦似梦非梦地望着眼前的人,光线刺得他又闭上了眼睛。“我……只是……虚弱,快送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