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浅,”噩梦般的声音又响起,宗晨站在身后不远处。
我没有回头,冷冷问道:“有事吗?”
“没有——”他说的很慢,像是极困难似的开口,“我,只是来说……很好,对,你做得很好。”
我转身,而他原本还带着忧色的视线——很可能只是我看错了,骤然变的冰冷。
我已经麻木了,挤出笑容说:“满意就好,何况,我乐在其中。”
他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浓,不发一言的转头离开。
我慢慢走回,卫衡正和那女人在低声争执着什么,见我出来,礼貌开口:“不好意思,二位,我们先走了,慢用。”
卫衡神色复杂的朝我掠一眼,与我并肩离开。
宗晨自始自终冷眼旁观,只是有意无意的淡淡一眼,但我熟悉他的表qíng,他唇角微扬的那某嘲讽,我知道意味什么。
一顿饭吃得我心力憔悴,到底,谁在当谁的木偶。
“对不起。”卫衡替我打开车门,一脸愧疚。
“什么?”
“本来单纯请你吃饭,没想到成了这样——一时心血来cháo,挡挡箭,却没考虑你的感受。”
“恩?我不介意。”我无力的笑笑,“只是见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与你无关。”
他脸色稍缓,抱歉一笑,不再说什么,上车。
冷气逐渐扩散开来,我靠在车座上,浑身疲软。
卫衡忽然俯身过来,仔细打量我的脸色,鼻子微微皱起,又凑近闻了闻。
“嘿,你是狗么?”我眯着眼,朝他笑笑。
“硝酸甘油。”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
“恩。”我轻轻开口,很想沉沉睡去。
“你需要休息,”他将我扶起,轻轻拍着背,“别想什么,放点轻音乐,恩?”
“好,谢谢你,卫衡。”顿了顿,我盯着他的眼睛,真诚的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有一双好看眼睛的男人,通常都有好心肠。我没想到,这么一来,竟让我认识了卫衡,一个这样的,让人心安的男子,也或者,只是因为他是个医生,要知道,我一向很萌白大褂。
这日,我在他的车上沉沉睡去,平静安稳的,像躺在万籁俱静的森林,有着植物芳香与淡淡消毒水味,这种心安的感觉自离开宗晨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无法下定决心的我,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我,总是会被你扰乱心绪的我,因为无法与过去告别,所以始终坚qiáng不了,立下的豪言壮志,也在一觉梦醒后消失,宁愿当个鸵鸟,慢慢被往事湮没,也不肯走出来。
可这次,我忽然很想试一试。
与过去慢慢剥离,如蜕皮一样,会痛苦,会流泪,会撕心裂肺,可终究无法逃避一辈子。我爱了那么多年的这个人,就这样吧,让我彻彻底底忘记你。
因为,我已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接下来的一星期,我像上了发动机的机器,jīng力十足,宗晨商铺的合同已经下来,只等着签约。
头儿去上海出差一星期,阿木回来了,公司内部忽然气氛诡异,午休时分,不少同事聚在一起低语,见我过来,有人便神神秘秘上前。
“哎哎,简浅,知不知道?”
“什么?”我心里一跳,以为是阿木的八卦。
“我们总公司——据说要撤了这里的分部。”同事神色担忧,“你和头儿关系好,有没有听说什么?”
“瞎扯,你哪来的消息?”这我还真没听说。
“你没看林婕都去总公司了?而且经理阿木,据说已经找好下家了——还是大公司,蓝田。”
另一同事分析的头头是道:“我那天还看见他和蓝田一高层一起。”
“哎,不过你运气好啦,碉堡的商铺到手了,加上接了蓝田的代理权,就算转手,公司给你的佣金也足了——够你慢慢找工作啦。”原先的同事一脸沮丧,“我就悲惨了,不说了,我得上网找工作了……这年头……”
我隐约觉察出什么,回到位置便给头儿电话,不通。
下班前,我好不容易逮到阿木,也不与他多话,直接问他知不知道头儿去哪了,他却朝我笑笑,神色带着十足的嘲讽,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哪里还管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