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的打断他:“那你告诉我,谁说我的肾源就适合张筱了?不是有两个口口声声说深爱她的父母吗!”
“简浅……如果可以,我也不会来找你,他们两的组织配型都不成功。其实这段时间,张筱的父母已经去你们家很多次了,他们说你的一定可以——不管怎样,你跟我去医院,先做下配型手术,行吗?”
“不行。”我转过身去,忍住眼底的泪,一口回绝,“她的死活,与我何gān。”
宗晨终于沉默下来,原本的万里晴空,不知什么时候已是yīn云密布。
“第一,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对不起张筱,因此也不存在着什么亏欠。第二,你若真想与我在一起,那与别人同不同意又有何关系?第三,我这辈子可以救阿猫阿狗,但绝不会救张筱这一家子。”
我冷漠的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没有告诉宗晨第四点——就算肾与她的匹配,简浅我的身体也吃不消。也许是报应,想要儿子,结果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有心脏病,一个肾脏衰歇。
活该,我擦了擦眼角的泪,觉得自己真恶毒。
从那之后,宗晨再也没出现。
而我开始接二连三的做恶梦,梦里有时是张筱,有时是宗晨,更多的是年幼时的自己,孤立无援的躺在病chuáng上,看着带着口罩的护士与医生,来了又走。
那种无助与恐惧再度卷土重来,我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考完最后一门便逃回了家。
我对妈妈说——让我去试试吧,也许真能匹配的上。
他们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心脏病最忌讳这种耗损的手术,更况且还要捐一个肾。
我去医院看了张筱。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躺在病chuáng上,眼神空dòng,与往日判若两人。
她看到了我,神qíng激动。
“你来做什么,看我现在的鬼样子?——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你们也不会在一起——宗晨已经不相信你了——谁会相信你,呵,你放心,我很快就好了,很快……”
她忽然开始厉声尖叫,护士很快进来。
张筱指着我——“她想要我死,这个贱人,让她出去——出去!”
护士将我拉了出去,以为我是她同学,告诉我说张筱似乎不能接受得了尿毒症这个事实,jīng神出了些问题,让我别再去刺激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同qíng张筱?不,不可能,可心里却难受的要命。
第二天,我去医院求一直以来的主治医生帮忙。
他勉qiáng答应先去做个匹配——又私下拿来张筱的病历报告,结果,我们不管是血型还是组织匹配都对上了。但他也不同意我动手术——“你的身体我最清楚,手术过程随时都有危险——而且,术后身体可能也承受不了。”
我偷偷的将检测报告藏了起来,直接去找当时肾科的主任,也就是卫衡的父亲。
他当时看了看我,只用一句便将我打发了——你多大了?未成年原则上不能捐肾。
第二天,我又去了,赖在他的办公室不出去,他没理我。
第三天,第四天亦是如此。
我再去的时候,他办公室门开着,却没人,我无聊的坐着等。
忽然,侧门内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原则上,供肾者必须自愿,年龄60岁以下,血常规、肾功能、肝功能、心脏、肺部等检查全部正常,血型、配型与接受移植者相符。经专门从事肾移植的专业医生评价,认为捐肾者摘除一只肾后,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与工作,就可以为家人捐肾了。”
门内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据报道,曾有72岁的老太为救35岁的女儿,主动要求捐肾被拒,救女心切的老太日日去找医生,最终医院决定冒险一次,经过严密测试后,得出老太身体各项技能良好,可耐受捐肾手术。”
我坐在那,愣了许久,忽地一下站起:“谁——能再念一遍吗?”
就这样,我仔仔细细的把那段话听了三遍。
“那么,”我有些不安的开口,“如果——如果我有心脏病,那能不能捐?”
屋子一片静寂。许久,才传来声音:“明天过来,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