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整通电话,她的语气欢快而高调,但我还是听出了她qíng绪里那不宜察觉的低落。
挂下电话后,我从包里掏出前几日宗晨留下的名片,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我至少得搞清楚这家伙究竟对简浅说了什么。
他的回答让我吃惊,也让我对他处理感qíng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他平静的说,“卫医生,我做的比你所要求的更多,让她主动来接近你——我希望你处理章源源的事qíng也能更快一些。”
他的语气让我很难将他与几日前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
我明白了简浅语气里的低落从何而来,当然这还并不能让我确定在她心底依旧占据地位的,那个人到底有多重要。
第二天我并没有如期赴约,也没有去医院,反而关掉手机在家呆了一天,我需要时间思考,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不是我所想要的,以这种差不多欺骗的形式开始。
对于感qíng,我自认为一向明确的很,黑白分明,无需多说,内心深处对于年少时简浅的那个影子,所持有的模糊而坚持的依恋也一度让我困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小到大,基本上我所有的一切,都由着家里安排,我并不排斥却也漠然麻木的对待这种安排,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
直到有一天,也许只是青chūn期所特有的反叛心理,我拒绝了父亲提出的上医科大学的建议,我厌恶这不成一变的现状,父亲是医生,母亲也是医生,我又成了医生,这实在太枯燥了。
我表现的坚决让父母感到意外,他们原本以为我只是一时心血来cháo,我跑到医院去,激烈的和父亲争锋相对,我说我需要自由,我需要自己的决定,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那段日子,我几乎天天去医院证明自己的立场,也因此见到了简浅,她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平静,看上去尖锐而锋利,像个浑身充满刺的刺猬,像个会咬人的小野猫,但她却温顺的低着头,几乎天天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低声的请求着什么,一只手里紧紧拽着病历。
到了后来的几天,我也不明白自己去医院到底是为了说服父亲,还是只想看看这个倔qiáng到有些奇怪的女孩。
听了一些对话,也模糊知道了些,她为什么而请求父亲,瞒着父母只身从杭州跑来,为了说服医生给她开刀,捐赠肾脏给她的姐姐。
这实在是比较离奇的事qíng,为什么要瞒着父母,医院又为什么不答应……我产生好奇的同时,也慢慢的意识到,原来我的行为有多无理取闹。
相比比我年纪小那么多的她,我像个无事生非的孩子,吵着说要自由,却连什么事自由都不明白。
我记得她低垂着眼说的那句话,“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也渐渐明白了,医生这个职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存在意义,当抛开束缚在其上的所有光辉与诋毁,只剩下最简单的一件事,挽救生命,比如,答应某个女孩的要求。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种经历,没有人教育,也没有人说教,我只是看着一个女孩努力为别人争取着生命,这对当时的我来说确实震撼。
我想当医生。家里对我的转变感到很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填报志愿的那天,我对父亲说,帮帮那个孩子吧,或许qíng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试一试。
很遗憾的是,简浅还是没能如愿,。我看着她离开了医院,回去杭州,心里莫名的感到失落。
回国后,我也没有回到父亲的医院,选了临近的杭州。
不管怎么样,简浅当时有没有意识到都好,总之,她对当时的我,影响真的很大。
而现在,她忽然就要闯入我的生活,这竟然让我感到有一丝的不知所措,就像是突然的测验,没准备的就来了。
直到傍晚,我到底没忍住,还是给她打了电话,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生气,我请她吃饭。巧的是,在那里我们遇上了宗晨与章源源,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qíng侣,或许,我和简浅看起来也像,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发觉她有些不对头,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紫,呼吸急促,握着的杯身也微微颤抖,她抓着包跑向了洗手间——我猜到了怎么回事,心蓦地一紧。
看样子,宗晨并不知道她身体的真实qíng况,他冷冷的站在那,什么都不说,便对简浅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我突然很想让他彻底的,离开简浅的生活,不管身心,对她来说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