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看现在,苏谧想到自己这一行的前后的准备工作,还有后面车驾上满载的行礼,就要忍不住摇头,原本一个妻子对自己丈夫纯真的感qíng现在成为了一种门面上的奢侈仪式,徒然耗费大量的民脂民膏,人力财力而已。如果以简朴纯良而名流青史的乾安皇后真的地下有灵,知道了自己后世子孙的行为,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得多起来,身边的礼仪官开始时不时地注目苏谧撩起的车帘,眼神之中的意味再也明确不过,苏谧暗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微微掀起的窗帘。
她放松下来,依回柔软的shòu皮靠垫。
这一次的朝拜,由于仪式规整,所以除了相关的器皿依仗,带领的贴身服侍的宫人都是由内务府安排的,十几个尚仪局的礼官宫人负责相关的事宜,同时还有三十名大内侍卫随身保护,为首的就是侍卫副统领倪廷宣。一行五六十人,好浩浩dàngdàng地向寒山寺进发,扬起滚滚的huáng尘。
虽然准备了奢华温暖的马车,可是在这样chūn寒料峭的天气里赶路还是一件很容易让人疲倦的事qíng。
在京城之中的路途还算轻快顺畅,但是出了城门,进入乡野之间,路程越发的难走起来。就算是马车里铺陈了层层的软垫皮毛,可是上下颠簸的感觉还是令大多数没有吃过苦头的女官们头晕恶心。
大概一天左右的路程之后,就到了丹枫山脉的地界了。路面陡峭,越发的难以行走。
苏谧正在车马里面颠得有几分头晕,却忽然察觉到,马车停止了下来。
“怎么了?”她沉声问道:“有什么事qíng吗?”
“娘娘,是前面的去路被阻挡了。”随行的宫人惶恐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谧轻轻地掀开帘子。
如今车驾已经行到半山腰上了,山路崎岖,旁边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险峻高耸。
而正前方原本通畅的山路此时被一株不知道为何倒下的大树给阻止了去路。山道太窄,马车又宽大,没法绕过去,所以一时之间被阻拦了下来。
几个侍卫从马上跳了下来,向那颗碍事的树木走去。
为首的侍卫统领倪廷宣回头向苏谧这边的车驾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心急和担忧。
他一边指挥着几个侍卫准备前去将那棵碍事的断树掀倒悬崖底下去。一边高声提醒着众位侍卫小心,同时不放心地向苏谧的车驾靠过来。
见到他走近,苏谧迟疑了一下,顿时明白,这样青天白日的时候,路上忽然之间出现这样突兀的树木,实在是难以解释的事qíng,也难怪他心生警惕了。
倪廷宣走到车驾旁边,见到苏谧正在掀起帘子向这边张望,忍不住一怔,苏谧对他微微一笑,曼声道:“有劳倪将军了。”
倪廷宣脸色一红,不敢对上那剔透明丽的目光,急忙转过头去:“容华娘娘客气了,卑职任务所在,自当效力。”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和地说道。
苏谧微微一笑就不再说话,倪廷宣看似冷漠的眼神里面似乎蕴含着一种让她看不清楚的思绪和qíng感,她对此没有探究的兴趣,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纤手一松,帘子飘落了下来,苏谧正要倚回到靠垫里,静心地等待接下来道路的通行,这时候,忽然听到倪廷宣带着震惊的一声断喝,“小心!”
同时,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一道如同闪电,又疾如迅雷一般的事物从苏谧刚刚放手的地方穿过,带起一阵细小却呼啸的狂风,将刚刚落下的车帘又卷了起来。
然后伴着一声“叮”的脆响,穿透了铺陈华美的层层软垫靠枕,死死地钉入了马车的地板上。
是一只箭!箭尾尚且在轻轻地颤抖着,展示着尚未完全消尽的余力。
苏谧怔了不足瞬间的功夫,车马外面已经想起尖锐的厮杀声和呼喊声。
随着倪廷宣的一声小心,忽然之间原本铺叠着层层的枯树的山崖上出现了无数的身影,让苏谧很不对景地想到了以前在山里经常见到的,雨后急不可待地冒出来的蘑菇。
只是眼前的这群人,手中持着黑漆漆的弓箭和硬弩,蒙着黑布的脸上依然遮掩不住层层的横ròu。就算是瞎子此时也可以知道他们是来这里gān什么的了。
立刻,整个山道上混乱起来,宫人嘶喊尖叫的声音伴随着喊杀声响起。
这一次带出的侍卫都是jīng锐,眼见受到了袭击,他们迅速地反应过来,以苏谧的马车为中心逐渐靠拢,面对着袭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