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凤阙/金枝玉叶_作者:灯火阑珊(401)

2017-04-23 灯火阑珊

  我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我的心脏狂跳不已,好像是要破胸而出,耳边响起雷鸣一样的轰鸣声,比窗外连绵的惊雷更急促,更剧烈。

  这样残酷的现实让我震惊,让我窒息一样的悲哀,让我猝不及防地溃于一旦。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看起来平淡静默的母亲会有这样的遭遇,和惊人的身份。

  我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她是以什么样的心qíng,在这个小院子里面孤独地居住了二十三年,虽然我与她朝夕相伴,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迷茫之中,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胸口溢出,却又被牢牢的束缚住,寻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巨大的压力之下我甚至连悲哀的感觉都要失去,只余下战栗的空白,伴随着母亲轻漠的笑容和晦暗的声调将我团团笼罩。

  忽然,狂风从我的身后呼啸着扑进屋子。

  飘摇的烛火挣扎了几下,就全部熄灭在这急促的风雨里。

  我满是惊恐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父亲高大的身影,在我期待了二十三年之后,终于第一次出现在母亲的房门外。

  番外19 此花独幽(四)

  我满是惊恐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父亲高大的身影,在我期待了二十三年之后,终于第一次出现在母亲的房门外。

  在那闪烁璀璨的白光之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表qíng,只看到他的身影前所未有的虚弱,背后的闪电似乎将他深刻的容颜勾画地出奇的落寞。

  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我踉跄着离开了房间。

  隔着朦朦的雨线,我已经模糊的视线隐约看到,母亲她用最后的力量转过头去,她微薄的衣袖像是一只冬日的蝴蝶,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她自始至终没有看父亲一眼。

  我向来坚qiáng高大的,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够压垮的父亲,在母亲的chuáng榻之前茫然失措,他仿佛是在对抗着什么,剧烈地颤抖着。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这让人崩溃的重量,他跪倒在她的chuáng边,轻轻把头依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回过头去。

  外面已经下起了bào雨,连绵的雨滴像是倾泻的箭矢,jiāo织成硕大无比的水之幔帐。地上升腾起层层的水雾,天空变得一片迷蒙。在这漫天满地的空朦之中,我已经辨不出自己的位置,寻不到自己的方向,仿佛天地之中只剩余了这雨声,这风声,这雷鸣声……

  很久之后,我试图去思考父亲在那一夜是怎样的一种心qíng。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上恐怕没有比天下比霸业更加重要的东西了吧。可是母亲呢?我呢?还有妹妹呢?

  当他为了那高远的目标而把身边的一切都舍弃的时候,夜阑人静之时,他可是会有稍许的迟疑?可是会有些微的后悔?

  我无法理解也不敢去想像。

  母亲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qíng来面对父亲。

  而在那一夜的失态之后,父亲却已经迅速地完全地恢复了日常的忙碌和冷静,甚至比以前更加忙碌,更加冷静。

  我不了解他在忙碌些什么,我只能够放任自己消沉下去,游走于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院子里,仔细地思考回忆着母亲曾经的种种而日渐沉醉不能自拔。曾经抚摸过无数遍的横栏雕梁,曾经戏耍过无数次的水池树丛都开始变得模糊遥远却又熟稔流畅。

  秋去东来,我感受不到身边季节的轮回,也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恍惚之间,仿佛已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脱离。

  直到几个月之后,父亲告诉我,他已经上奏安排好回乡祭祖的事务,我才逐渐从这样的失落之中解脱。

  然后,我带着母亲的骨灰按照父亲的安排回了故乡墉州。

  在墉州边关高耸的城墙之下,我听闻了父亲苦心筹划了二十多年的一切。

  这样翻天覆地的yīn谋让我震惊失措,让我惊恐莫名。

  然后,我的心中浮现起她的身影,浮现起她们的身影。

  父亲把多少东西留在的京城里,留在了辽人的手中啊,嫡母,妹妹,还有她……

  我生命之中宝贵的并不多,却要接二连三地去承受这样失去的打击。

  我派人暗中潜入京城,去寻找她的下落,去打探嫡母和妹妹的qíng况。每一条消息都让我失望,对于重要的人质,辽人的看守严谨地出奇,而对于她,更是连一丝存在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她仿佛就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