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师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她,她霎时变了神色,好似那不是手而是毒蜂,慌忙决绝地格开了,潘师母遇冷,心中更是难过,反复说着对不起,请求潇潇的谅解,潇潇没办法听下去,丝毫顾不得往日潘师母的关怀照料,扯着嗓子怒斥起来:“滚!给我滚!我不要你们假慈悲!”颈上的筋ròu绷得紧紧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潘师母更是哭成了泪人。
看守所里光线晦暗,潘师母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掌撑着轮椅把手,万分吃力地站了起来,大约太过不易,整张脸都涨红了,潇潇想上前扶一扶,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潘师母迈开脚步,一点点走过来,虽然只是几步,可她走得很艰难,好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终于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就那么望着潇潇,说不出是什么qíng绪。
“师母……”
啪!
潇潇的左脸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得她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她怎么都估不到师母日薄西山的身子里竟蕴藏着如此大的能量。那一巴掌用尽了潘师母所有力气,体力不支的潘师母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双眼密布着红血丝,老泪纵横地趴在地上又哭又笑。
保姆听见声音忙赶进来,潇潇跑出去的时候正好被保姆撞到肩膀,没有停留,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看,飞快地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似他只是外人
“怎么了?”等在看守所外面的林朔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从车上下来,她别过脸yù要上车,林朔拉住她,拿开她挡住脸颊的手掌,红红的巴掌印衬得脸色越发惨白,心里隐隐作痛。
“谁打的?”他压着火气问,“姓潘的?”
“没有。”她避开他探求的目光,转身背对着看守所大门。
“贱人就是不识好歹!”他气急了,大步向里走去,潇潇赶忙拉住他:“两个家都毁了,该够了。”
“潇潇!”他讨厌她的慈悲总是悬在宰割平等的利刃上。
以为她会难受委屈,她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嘴角浮上一丝讥诮:“如果一切罪恶都能轻易被原谅,那么谁都会肆无忌惮,相比加之ròu体的痛苦,我宁愿他的良心一辈子受到责难。”
脸上的掌印还为消退,他轻轻碰了碰,她好像不觉得疼,到今天,包括这一巴掌,终于算清了。
从看守所回来之后,她在茉莉唐朝里足不出户,白天佣人会来整理家务给她做饭,晚上林朔回来一起在地下视听室看电影聊天,潘金时的撤销上诉的消息也是几天之后才知道的。
林朔陈述完事件经过,表示有些意外,本想着借他上诉的机会兴许还能再挫挫潘金时的戾气,没想到他那么早就认输了,真不够瞧。潇潇听得很平静,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我想去趟医院。”心态平和到了极点。
“好,我送你去。”
多亏林朔打点才能在这个点上见到爸爸,她坐在chuáng边帮爸爸按摩四肢,医生说昏迷不醒的人缺少运动,需要家属帮助他们疏通筋络,不然肌ròu很快就会萎缩。
“爸,最近您不乖哦,医生说您的监测数据波动太大,是睡得太久不开心吗?”她握紧爸爸的手,吸吸鼻子,有些发酸,“爸,那个人终于遭到报应了,您醒来好不好?”
仪器上的数据变化着,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期盼,竟然明显感受到爸爸的手指颤了颤。
“爸!”她惊叫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盼了一千多个日夜,几次从生死线上把爸爸拉回来,为的就是这一天。
林朔听见叫喊以为病qíng突变,急忙推门而入:“伯父他……”
“嘘!”她紧紧盯着爸爸的手掌,激动的不能言语,只希望能再次看见它们动起来。然而她把眼睛都望直了,终究是空欢喜一场,不过即便这样,她也觉得很高兴。
回去的路上林朔心事重重,潇潇则大为舒畅。
“帮伯父转个更好的医院吧。”林朔建议道,“不如我来办好了。”
爸爸的qíng况她再清楚不过,一刻都离不开呼吸机,且不说好医院chuáng位紧张,哪怕林朔能尽快安排,对爸爸而言何尝不是一番折磨,就算钱折腾得起,人也折腾不起。
“再说吧,我爸现在qíng况不太稳定,我不敢冒这个险。”她略略停顿,“何况,还要问问我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