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
院中的灯光并不明亮,却清晰地照出诸航眼底对他的怨对他的恨。那一刹那,四肢僵冷,呼吸消失,世间万物都不存在,心,以万米的秒速下沉,落地时,没有了知觉,他没有力量与她对视,只得让自己离开。
这两年,她真的过得很压抑、很郁闷吗?如果她不愿撑下去,说离开,他能留得住她吗?如此茫然无措,不像是他卓绍华应有的态度。可是在爱qíng面前,谁又敢自信满满?
从不知道,言语会比刀刃还锋利。
口袋里的手机来电铃声,惊醒了他的沉思。
快午夜了,韦政委还没睡。“心里面窝着火,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想和你聊聊。”韦政委应该是在阳台打电话,嗓门很大。
“回家就把工作搁一边,不然,太累了。” 卓绍华说道。
韦政委咂嘴:“我比卓将年长许多,但是定力上实在与你相差远了,我就是沉不住气,这个秋天咋这么难熬呢!前面,网络奇兵各分部、军区的其他部门,接二连三被袭,来势那么凶猛,根本不是小喽啰gān的事,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他妈的,有备而来。还好,你指挥得当,没什么损失。接着,周边国家掀起一轮对我们的声讨,你说到底是谁吃饱了饭没事gān,顶着我们的名义,到处兴风作làng,玩栽赃。那种黑军方网站的小儿科,我们会gān?我猜测那些小国是在等一个借口,趁机生事。你看南海、东海事端不断,也是这个道理。唉,就怕我们闲着,是不是?”
“政委,喝口茶,消消火!现在没人敢随意真枪实弹地打,打的都是信息战、航空战、心理战。网络奇兵成立是gān吗的,就是为应对这些事qíng,没什么,由他们折腾去,正好丰富网络奇兵的实战经验。”
“哈哈,你在,我就没啥担心的。”韦政委停顿了下,长叹了口气:“只是有时候真想那把枪,对准那些在背后鬼鬼祟祟使小动作的,she个痛快。还有周文瑾那件事,一想心就堵。”
周文瑾已经失踪近两个月了,卓绍华捏了捏鼻梁:“政委,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后面我想休几天假。”
“这个时候?”韦政委为难了:“卓将,你有多辛苦,我最了解。你该给自己放个长假,我一万个同意。可是我是抓思想工作的,专业上是门外汉。现在的袭击这么密集,意外频发,我没本事应对呀!”
“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和你随时联系。政委,拜托了。”
“别讲这么见外的话。准备去哪,和谁去?哈哈,瞧我傻了,肯定是诸中校。周文瑾失踪的事,诸中校很自责,你确实要带她出去散散心。那是一次意外,和她没有关系。”
“谢谢政委!”
起风了,银杏树叶落了一地。雾随风幽幽散开,渐渐露出夜色的清辉。
听到了脚步声,唐嫂和小喻第一时间从屋里出来:“啊,是卓将呀!”
他下意识地朝卧室看去,虽然亮着灯,却听不到一丝动静。
夜凉如水,寒意顺着浓重的雾气袭来,冷至心尖。他不住地抖。
帆帆站在宽大有破璃墙前,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半张,他没有在夜晚的高空俯瞰过北京的灯海,这壮观的景象让他怔住了。
诸航匆忙洗了个澡,没带换洗衣服出门,她穿了件浴袍,帆帆裹在一条大毛巾里,幸好,屋内的温暖很高,不觉着冷。
“妈妈!”帆帆回身向她招手,毛巾滑下一半,诸航连忙拉上,把他拥入怀里,“好高哦!”帆帆小手比画着。
六十层的高档公寓楼,他们住在顶层,无论是夜晚还是白天,视觉的冲击波都是非常大的,仿佛把古老的都城踩在了脚下。那匹很帅的马,现在品位真是越来越高端。
找上马帅,是qíng理之中,也是qíng理之外。抱着帆帆走在夜晚的街头,帆帆有点冷,她带他去了茶餐厅,去了西点店,除了酒吧和网吧,其它店都要到打烊的时间了。酒吧小孩子不能去,诸航决定去网吧坐会。谁知网吧管理员把她拦在了外面,指着帆帆说未成年人不能进网吧。诸航说我是他妈妈,他不上网,上网的人是我。管理员很愤懑地斥责,网吧空气不好,时间这么晚,你想害孩子呀,是他亲妈吗?
可敬可亲的管理员,诸航惭愧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人又在街上走了会,帆帆似乎感觉到诸航的焦躁:“妈妈,我们去看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