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骆慎川也不弱,他属于自由式,处于意大利的硬朗和法国的圆滑之间,大开大阖里却又以敏捷凶悍,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谁也压制不住谁。
一个滑步,骆慎川揉身弹腕,手里的剑堪堪擦过莫傅司衬衣的前襟,将一颗纽扣削落下来。温禧顿时惊得满手全是湿乎乎的冷汗。
莫傅司脸色陡然yīn沉下来,手腕顺时针斜劈直刺向骆慎川的左手小臂,骆慎川自然要用护手盘和剑根去阻挡,不料莫傅司忽然收手,一个潇洒的反手劈,剑尖刺中了骆慎川的右手手腕,带出一点血花。
骆慎川眉头皱都没皱,只是更加凌厉地还击。两个人一时打得难分难舍,只看见银色的剑身如同两条白色蛟龙忽上忽下,还有不时传来的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沈陆嘉和骆缜川都出身世家,虽然击剑的双方没有按照礼仪来,但他们二人却严格遵守观赛礼仪,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只苦了温禧,一颗心七上八下,却还得紧紧咬住牙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惊呼扰了莫傅司的心神。
莫傅司的衬衣袖子被骆慎川一个滑剑削了一个裂口,若不是他躲得快,估计得留下一道血痕。于是温禧愈发讨厌这个叫骆慎川的男人,如果眼光能伤人的话,骆慎川大概已经被she成筛子了。
骆慎川自觉占了上风,攻势愈发密集。莫傅司眉头微蹙,当下有了决断。他故意在左臂留了破绽,引骆慎川来攻。骆大少果然弓步冲刺,莫傅司左臂受到重创,一条血痕的代价里他却趁机抢占这难得的优势jiāo叉,径直刺向骆慎川的胸腹部位。
“你赢了。”骆慎川丢下手里的剑,他神态落落大方,不见丝毫局促。
莫傅司也收了剑,只在骆慎川的胸口留下一个红痕,并未见血。
两个人都挂了花,但莫傅司后来那一剑若是真刺下去,必是重伤,所谓以小搏大,最终还是莫傅司略胜一筹。
骆慎川弯腰捡起衬衫披在身上,“愿赌服输,今日这事我当没发生过。”
温禧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早已奔到莫傅司身前,看着他手臂上的血痕,眼泪婆娑,“你答应我不会受伤的。”
“我没事。”莫傅司脸色有些难看,他的体力消耗得厉害,若是方才再拖下去,他必败无疑,从温禧手里拿过手机,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吩咐他把车里预备的衬衣拿上来。
沈陆嘉他们早已习惯莫傅司注重风仪的毛病,倒是骆慎川古怪地看着莫傅司从司机手里拿过足有半打的崭新衬衣,从中挑选了一件黑色的,然后去击剑室内的换衣间换了一身的行头,这才出来。
“我们走吧。”伸手牵住温禧,莫傅司和沈陆嘉、骆缜川微微颔首,向门外走去。
“他到哪里都带着这么多预备的衣服?”骆慎川问弟弟。
“嗯,傅司一直都这样,他讲究惯了。”
莫傅司原本是用左手牵的温禧,却听见温禧忽然仰头看着他,“我到你右边好不好?”
“唔?”莫傅司狐疑。
“伤口会痛。”温禧指指他的左臂。
莫傅司笑,“我没有这么娇弱。”说完手上还紧了紧。
到了电梯门口,温禧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祈博禹。他手里正拿着她的背包。
“祈学长。”温禧有些不自在地唤了一声。
祈博禹记得莫傅司先前穿的是一件深紫色的衬衣,此刻却换成了黑色,脑袋里闪过不好的联想。他年轻的眼睛里有愤怒的火花冒出,将手里的背包递给温禧,硬邦邦地开了口,“你的包,柳教授那里我说你家里有急事要先走,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
温禧接过背包,“谢谢。”
祈博禹深深地望一眼温禧,“你好自为之。”说完便转身快步向另一端的电梯,只留给温禧一个孤傲的背影。
温禧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那只手却陡然收紧,她下意识轻呼,感觉指骨都要被捏断了。
“舍不得就去追。”莫傅司yīn沉着一张脸,声音又冷又硬。
温禧有些吃惊地望着他,他,是在吃味吗?
莫傅司被她一双妩媚的眼睛看得浑身冒火,也许还夹杂着对自己的恼意,嫉妒,他竟然感觉到了嫉妒,从小到大,除了母亲改嫁生下渊成,他曾经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不适之外,他从未嫉妒过任何人。嫉妒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专属于失败者的词语而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猛地摔开温禧的手,莫傅司恶狠狠地伸手去按电梯的下降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