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_作者:司溟(90)

2017-04-22 司溟

  他至今都忘不了九岁的莫洛斯那种纠结的表qíng,死死盯住他的手,好像吃了一只活苍蝇,最后还是甩开他的手,臭着一张脸走了。

  后来的几个月,凭着狗皮膏药一样的粘劲儿,弗拉基米尔成功地靠近了莫洛斯。

  “然后呢?”温禧有些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弗拉基米尔摊开双手,“然后没有了。”

  温禧漂亮的柳眉蹙了起来。

  “莫将那些凡是欺负过他的学生逐一打折了胳膊敲断了腿。”弗拉基米尔悠悠地啜吸了一口红酒,神色邈远。

  倒真是符合他睚眦必报的xing格,温禧控制不住地抿嘴一笑,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打那之后,莫就和他的母亲回了中国,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在莫斯科相遇,说来也好笑,我莫名其妙地成了瓦连金侯爵家的私生子,而他,也摇身一变成了费奥多罗夫大公的最小的儿子。最高贵的门楣里的两只杂/种。”弗拉基米尔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几乎都流下来了。

  温禧有些骇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能体谅这种边缘人的尴尬身份,却无法想像混血的身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yīn影,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弗拉基米尔少将,您不要紧吧?”

  弗拉基米尔摆摆手,神色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贵族家庭为了和平民阶级划清界限,所有蓝血的小崽子都是不去私立学校上课的,而是由家庭教师在家里教授各门学问的。我和莫从十二岁起就在各自的金笼子里学习,彼此很少见面。我上面有四个哥哥,他上面有六个,我不知道他那些年是怎么熬下来的,我只知道在瓦连金家族的那几年,我没法睡一个踏实觉,每日里战战兢兢,时刻提防着来自于兄弟们的暗箭。也亏得我和莫厮混在一起,否则我大概早成了莫斯科河里的孤魂野鬼了。”

  温禧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望着窗外,胡桃木翠绿的叶子在夏日的风里招摇,枝叶间偶尔还有鸟雀的尾翼滑过凌厉的弧线。

  “不要爱上我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男子冷酷的话语依稀在耳,温禧却又是重重一叹,能收放自如的,那就不是爱了。

  她徐徐起了身,“我要去找他了。”

  “我和你一起,这里是莫斯科有名的军官俱乐部,不乏混账兵痞,要是撞上你,简直是天降的肥羊。”

  弗拉基米尔带着温禧出了俱乐部,日头正好,一轮白太阳当空照she着,两个人走在绿茸茸的土地上,不时四下张望着。然而触目所及只有衣衫不整的大兵,臂弯里勾着身材丰腴的制服美女。

  弗拉基米尔忽然一拍脑门,“莫肯定去马场了,跟我来。”说完便带着温禧一个拐弯,往茂密的胡桃林深处快步奔去。

  进了胡桃林深处温禧才发现果然别有dòng天,一道铁丝网后面便是将诺大的的跑马场。只是诺大的马场此时却只有一人一马。

  温禧一眼就看见了高大神骏的花斑马上坐着的莫傅司,他连缰绳也没有拉,只是静静地坐在马鞍上,脚踩马镫,任由马随意溜达着。有风chuī拂起马的鬓毛,男子头微微垂着,身上的白色衣衫随着风而抖动,越发显得清瘦。温禧只觉喉咙里莫名其妙的一哽,天地如此之大,眼睛里却只有那样一个人的身影。

  弗拉基米尔忽然撮唇打了个唿哨,原本一直悠闲自得的马忽然扬起四蹄,撒欢儿似地奔跑起来。

  “你gān什么!”温禧qíng急之下脱口而出,却忘记对方是不懂中文的。

  弗拉基米尔看出了她的紧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别担心,莫的骑术绝对一流,何况他骑的可是阿帕卢萨豹纹花马,无论耐力、持久力和xingqíng各方面都是顶尖翘楚,全世界每年只出三五匹,就莫这会儿骑的这匹就值30万美金。”

  莫傅司骑坐在阿帕卢萨德背上,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拿着马鞭,正在不断加速,他整个人就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在广阔的跑马场恣qíng驰骋。

  “这样才像散心嘛!”弗拉基米尔愉快地chuī了一声口哨,一把拉住温禧的手,“走,我带你去追你的qíng哥哥去!”

  温禧怔愣地跟着弗拉基米尔跑着,眼睛却依然牵挂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弗拉基米尔拖着温禧去了马厩,一个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棕肤色男人吃惊地望着弗拉基米尔,有些口吃地用英语唤道,“二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