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然撇撇嘴,不吱声了。
他隔壁是小姨和那个叫帆帆的流口水的家伙。看到他被训斥,小帆帆笑得幸灾乐祸,还朝他伸出小手。
他才不要理那种人,梓然凛然地昂起下巴。
骆佳良用了全部力气才转过头去看诸盈。诸盈右脚踩在左脚上,膝盖颤栗不已,两只手握成了拳,手背上指节和青筋显目地突出,双唇雪一般苍白,双目却亮得惊人。
晴天霹雳之后,迎面又是一桶冰水泼来,诸盈感觉不是冷,而是象站在火盆中,她不是凤凰,不会涅磐于飞,她将成灰,飘得无踪无迹。
晏南飞是航航的小姑夫,多么残酷的事实,击得她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头发阵阵发麻,耳中嗡嗡作响,血液在身体内沸腾。
岁月掩埋了许多快乐和忧伤,有些人远在天边或难得相见,真的能做到当他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过日子。但是如果必须用某种方式重新牵扯住,如何风过无痕?
二十三年前,能说年少无知,犯的错也不是存心的。好,她接受,所有的苦果她来嚼,航航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又谁看过她在长夜里流过的泪?因为这辈子,航航只能叫她“姐”,永远不可能唤她一声“妈妈”,她没有遗憾吗?航航连续三天高热不退,医院下达病危通知,她没有恐惧过吗?航航参加竞赛时,她坐在台下,紧张到都不敢喘气,当主持人宣布航航拿到第一名时,那种喜悦,她没渴望和人分享过吗?
所以凭什么他来抢去航航?
没有孩子的小姑夫,有的是理由疼爱航航,还可以风趣地说把航航当作女儿般。
他应该早就认识航航了,是不是他介绍航航给卓绍华的,这样子他才有理由彻底拥有航航?
他到底费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事?
怪不得他找她时,说起航航那么笃定,应该做过DNA测试了。
怪不得后来他没再坚持,是他清楚这一幕迟早会来。
航航结了婚、生了孩子,她又能奈何!不接受也得接受。
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有朝一日,她xing子刚烈的航航如果得知亲切慈祥的小姑夫是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能幸福下去吗?
有着厚茧的粗糙手掌裹住她的手,她抬起眼,骆佳良怜惜地凝视着她,“喝点热汤。”
他给她盛了碗鱼翅。
她掐了掐大腿,嘴角的肌ròu*了下。
“请倒杯热茶。”卓绍华察觉诸盈脸色很不好,回头向服务生说道。
双手捂着温暖的茶杯,诸盈慢慢镇定下来。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原谅我的无礼。我敬你们。”卓绍华站起身,斟满白酒,面向诸爸爸、诸妈妈。
“绍华,别忙喝酒,我们有件事想和你说下。”抢在诸爸、诸妈回应前,诸盈说话了。
卓明皱了皱眉头。
欧灿则冷冷地哼了声,这位姐姐懂不懂礼貌呀!
晏南飞脸刷地如死灰般。
“大姐你说!”卓绍华微笑坐下。
“航航讲过了,她成年了,所以她的决定,虽然很不合礼仪、传统,我和爸妈还是会尊重。但航航还小,我们认为她还是应该把该读的书读完,不想她以后后悔。她的专业成绩和雅思分数都很高,会申请到国外的名校,chūn节后,让她出国留学去。”
气氛戛然僵硬。
除了骆佳良,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欧灿倨傲地挑了挑眉,“诸女士的建议是不错,不过,没什么必要,卓家接受诸航后,绝不可能因为学历什么的而嫌弃她。”
诸盈笑了,“谢谢你们的宽容,但诸航还是要把自己拉升下,不然怎么和绍华举案齐眉?”讽刺意味溢于言表。
诸航咝咝地抽着冷气,姐姐怎么了?
“大姐,这件事我和诸航会好好考虑下,帆帆还没到四个月呢!”卓绍华含蓄地笑了笑。
“帆帆我来带。”诸盈已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航航是我带大的,梓然也是我带的,你不要有任何担心。”
卓绍华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卓阳看不下去了,“诸家大姐,我们卓家没人么,连个孩子还要外人带?”
“卓阳!”晏南飞想拦她,已来不及。
诸盈冷冷地闭了闭眼,硬起心肠,“这个让绍华来决定,如果你们带得更好,我们同意。但航航必须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