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秀芬突地抬起头,大睁着眼,“是的,明年要开奥运会,经济会好?”
“嗯,奥运会会给许多行业带来发展的机遇。”
夏秀芬突地破涕而笑,双手直拍,“那就好,这样妈妈就不担心了。唉,这一年,妈,好背,女儿好端端的离了婚,股市涨到六千点,突然又大跌。希望明年是个幸运年。”
池小影哭笑不得,“妈,这两件事能扯一起吗?离婚是我个人的事,股市大跌是国家的事。”
“对我来说,都一样。”
说着,遥远处传来隆隆的闷雷声,大冬天不该啊!冷不丁窗外炸响一个东西,五彩的火花照亮了一小截天空,是焰火。跟着就明白远处响的其实是爆竹。窗外的焰火源源不断,像一棵绚丽生长的树。又一声巨响,地板哆嗦一下,玻璃哗哗地响。
池小影把做好的碗碗碟碟端进客厅,还拿了酒,和夏秀芬面对面坐下。两人吃了几筷,夏秀芬对着左边的位置叹了口气,“今年少了双筷子。”
池小影正吃着一口huáng瓜,不慎咬到了舌头,钻心的疼,眼眶里刷的就满了。她尝到了血腥味,赶紧回房间拿纸巾,一眼瞥见行李箱上面放着的那身素蓝的家居装。池小影觉得眼睛里满满的东西掉下来,舌头在张开的嘴里感到越来越凉,双腿发软,承受不了重量似的,她弯腰驼背坐到chuáng边上。
世界上鞭pào声四起,仿佛各个角落里都埋伏着一堆炸药。焰火一遍遍照亮窗玻璃,房间里花花绿绿。有小孩在外面欢叫,夏秀芬在外面打电话拜年,告诉人家说明年是奥运年,我女儿说股市会大涨。
池小影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来,只得紧紧咬着手指,肚子里空空dàngdàng,身上直冒虚汗。
她以为她可以坚qiáng地把一切撑起,但软弱还是qiáng力来袭了。
但这样的软弱,她只会在这一刻流露,走出房间,她不会让妈妈看出来,更不会被别人发现。
四年的婚姻,她对宣潇彻底失望后,毅然离婚。
离婚后,她感到宣潇努力的诚意,她死去的心复活,明知有险,她依然选择了走向他。
结果呢?
柏远的临死遗举,像一面锃亮的魔镜,照出她与宣潇之间感qíng的厚薄。
爱,轻如羽毛,明媚的阳光下,洁白如雪,美丽芬芳,一阵狂风袭来,飘无影踪。
幸好妈妈根本不知发生过这一段cha曲。
除夕这一夜,池小影吃了十个饺子、两个汤圆,两眼盯着电视屏幕里的chūn节联欢晚会一直看到结束,然后倒头就睡。
一夜乱梦如杂糙,等于什么梦也没做。
早晨刚起chuáng,老头老太们就拥了过来拜年,“小影她妈,过年股市真的会大涨吗?”
“嗯,不信,你问我家小影。”夏秀芬把池小影从屋里喊过来,“小影,你把昨天说的再说一遍。”
池小影眨眨眼,她昨天说了许多,要重复哪一句呀?
“就是股市大涨那句。”
老头老太们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一触想起来了,“那个呀,我也是在报纸上看到的。财经评论里有,你们到网上看看。”
于是夏秀芬打开电脑,上网,一帮老头老太围上去,七嘴八舌。网上关于2008年的股市走向,贴子已经很多,大部分抱持乐观的态度,老头老太们越看越欢喜,心里面美滋滋的。大年初一,全泡池小影家里了。
池小影不想在家呆着,一个人出去走走。马路上因为冷清显得比平常宽敞许多,那感觉像走在俄罗斯的大街上,路冷着,两边的楼房也冷着,行人很少,车也少,公jiāo车里也没几个人。
电影院前到聚了不少人,卖吃的,卖玩的,扎成堆。池小影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看完了又回头重看,磨到太阳西斜才回家。
老头老太们散了,夏秀芬难得进了厨房,边做饭边哼着歌。
吃晚饭时,池小影小心翼翼地看了夏秀芬一眼,说道:“妈,你一个人怎么炒股都可以,但别和人家扯上,万一股市不涨,人家套进去了,怎么办?不是说股市有风险,请小心进入吗!”
夏秀芬眉头一皱,放下筷子,“你怎么出尔反尔了,难道奥运会挪地了?”
“没有,但股市风支变化,谁都不能cao纵股市,钱哪那么容易赚,就像赌钱似的,小赌怡qíng,大赌要冲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