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像坚硬而冰冷的石子,掷地有声,沈奕棠感觉有根针从她话里直通自己心脏,她一字一句都拉扯得他心痛,让他矛盾不堪,哑口无言。
她离开了。
他怔愣了几秒钟,迅速抓起办公桌上的钥匙,冲了出去。
在电梯口,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真诚、执着而沉重道:“不要就这样走了!就算你已经认定我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也要听我把话说完。香水、耳钉的事,我的确不知,也许是姚馨语故意做的,又也许不是。但明天的画展……”他吸了口气,眼中压抑着痛苦,“我非去不可,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很多人的将来。”
“真伟大!”原本不想开口的欣宁,冷冷地评价道。电梯到了,她头也不回地跨进电梯,“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回去。”
他哪会放心?迅速跟在后面。她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嘴唇都有些发白。他恨不得一路将她抱着走,但这个女人脾气多么死倔,他清楚得很。他如此心慌,焦灼,惊恐,惟恐她说要分离的话成为现实。
“不,你就别挖苦我了!让你这么伤心失望,我还伟什么大……”沈奕棠被那讽刺的话语刺激得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急急解释,“姚馨语跟我约定过,画展成功后,她会把王开成伤害你的证据jiāo给我,然后主动退出我们之间,不再纠缠。欣宁……你只要稍微冷静地想想,我跟她之间恩怨纠葛这么多,怎么可能还会在一起?”
“这理由听上去不错。”她那冰冷而微颤的手不着痕迹地扶住墙壁。
“王开成对爸爸夙怨已久,这次知道爸开始找人调查他,暗中又在算计。爸的为人你很清楚,他办过不少人,树敌不少。我必须尽快拿到确凿的证据,把王开成的罪名揭发出来。姚馨语手里就有,她答应给我,但一个条件是等她画展找回自我之后,另一个条件是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她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怎会忘记?我不能帮你以牙还牙讨回,至少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啊!”
欣宁的目光直直盯在电梯门上,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似的。耳边浮想出如栩的话,男人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所以说什么唱什么都不必理会,重要看他做什么。女人容易耳根子软,若怕自己动摇,就在男人说唱的时候,把耳朵关闭起来。
这会,她没有刻意关闭什么,大约是电梯里空气不好,之前的争吵让她耗尽了jīng力,一阵更qiáng烈的眩晕袭过来,耳朵嗡嗡作响,双腿发虚,软软地往后退。还没退到墙角,就听到沈奕棠焦灼的呼声:“欣宁,欣宁?你还好吧?”
“我……没事……”
**
晚上,欣宁躺在chuáng上,眼眸没有睁开,回想他下午给出的解释,一遍遍问自己,可以为那些理由而谅解吗?可以吗?
答案是不知道。
她的心……真的不知道了。
沈奕棠送她回家后,没有再返回公司,将电脑搬到卧房,一面守着她休息,一面通过网络与吴秘书等人联系工作。他不时朝她看几眼,细致眉心间的忧伤让他惭愧自责,心痛莫名。
对不起啊,欣宁,真的对不起。
不管我怎么做,最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原本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在我将事qíng完成之前不被你发现,但是……你不但知道,还受伤这么深……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对你放手。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不可能放手,我需要你们,我爱你们!
沈奕棠默默地望着她出神,满腹都是深沉的话语。
**
欣宁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长。朦胧中,她隐约听到有人不时对自己说话,半睡半醒间感受到了熟悉的手臂和胸膛,以及呼吸着的空气里有属于他的气息。然而,她又感觉自己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一呼吸到带有他气息的空气,就连五脏六腑都要揪痛……
天空放晴,这是个好日子。
晨报的文化版头条依然是关于姚馨语要开画展的新闻,画展还没开始,就被炒得火热。这个时代的不少人和事,价值不在于他们本身,而在于宣传是否得力,效果是否出色。姚馨语俨然成为了画坛最有潜力的年轻美女画家。(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步入边缘(三)
沈奕棠站在镜前整装,镜中的他双眸深邃,眉心微蹙,薄唇轻抿,下颌紧绷。脸上没有喜色,只有沉重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