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泽瞿脸上依旧还有僵硬和漠然,他终于动了,却是无声的往旁边退了一小步,看着脚下的小手,没敢沾上那小东西一点点。
小人对于周槽的什么是浑不在意的,撅着小屁股终于绕过那庞然大物爬过了所有台阶,然后上去二楼。孔泽瞿依旧在原地站着,他也依旧是侧耳听着客厅里面的声音,可是旁边有响声了,又有响声了,还有响声儿了。
孔泽瞿侧头,什么都看不见,拐角挡住了他的视线,那小东西不知在gān什么,可是空气里满是奶味。
我于你是陌生的庞然大物,你于我更是陌生的庞然大物,比先前还要大,还要陌生,孔泽瞿舔舔下唇,移开视线,听见客厅里那孩子的语调扬高了几分。
“这不是你期望的么,为什么现在又要这样怨旁人。”玉玦qíng绪有些上来了,简直有些不能理解。
当初不是说要脱离孔家的么,许家往后的人最大的责任就是不再听命于别人,可是现在终于不用听命于别人受人摆布了,你却又怨人家不再cao纵摆布你,还要这样的义愤填膺,还要这样别人欠我良多我要与你往后不共戴天,玉玦听了半天终究是忍不住说了那样的话,也终于清楚了这两年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孔许两家,许家的存在就是为了孔家便利的,这是建族的初衷,上百年下来了,人心终究是大变,这个世界也再不同于往日的世界,南洋大族许家在叵测的政治风云里觉得再不能成日里战战兢兢参与到那些个看不见的流血事件里,于是一方还是听命于上面一方给自己做了些打算。
做的这些个打算里其中一项就是寻求了另一个更大的利益集团的政治保护,我首先要脱离孔家的完全控制,至于和另一个利益集团,我只和你谈条件,完全受控于你却是不能够的。这原本是极小心的,极秘密的,虽然不奢望能不被上面知道,可暂时还没有做出什么触及底线的实事,毕竟一旦真的触怒了上面动用国家力量,上百个许家都是不够看的。许家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渐渐发现从上面来的信儿开始少起来,时间一长甚至几个月都没有和上面有过联系。
许从易开始不安,然后发现所有暗中的政策倾斜都没有了,甚至许家在南洋一带的正常jiāo涉都受到了限制,当不安开始扩大的极点的时候,还有更大的事qíng等着他,孔家收回了大部分资金和产业,当然不是以国家的名义,而是以孔家的名义,发现的时候也才是半年前。
许从易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奔波,从抗拒到谈判到祈求,甚至还去找了多年不管事的老先生,还搬出了夫人,可是事qíng一旦发生,所有的可以挽回都成了不可挽回。大先生说这事儿连他都帮不了他,这样gān的人是老四,以孔家老四的身份做的,他说不动孔家老四。当时机需要的时候孔家有权利让一个大族不存在,这是孔家的权利,孔泽瞿姓孔,而大先生大半时间已经姓国了。
孔家老四做的gān脆决绝,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从今往后南洋许家正式不再听命于孔家,你们上天入地全凭自己的本事。
至于大先生曾经问过孔家老四为什么还让许家存在,并且给留了相当部分的东西,甚至还给了可以用于利益jiāo换的东西,这一丁点都不是孔家老四的风格,容不得背叛容不得反抗是孔家老四骨子里生出来的,南洋许家该是悄无声息的消失才好。问了之后孔泽瞿低头没说话,大先生等了半天仍旧没等到什么言语,于是就什么都没有说了。许家是老祖宗建的,根根蔓蔓纠结百年,早已经和孔家长在一起,如果真的要将许家从孔家拆出去,对于孔家是刮骨割ròu一样难,这样难的事qíng老四gān出来了,还这样悄无声息的,等他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覆水难收,大先生终究叹息,孔家的老寒儿子有那许多年没有这样给他自己gān过什么了,他到底再不忍心说旁的,况且对于孔家,他亲自建了个替代许家的,如此他更是哑然。
大约他养大的那孩子是极得他喜爱的,他为了那孩子竟然做到这种地步,孔许两家不能结亲,虽然许家也有些不听话,然他那么难的建了替代许家的然后终于让两家没有关系了,大约他看在那孩子的份儿上还留下了许家,大约他也是怕那孩子怨他怪他的,他终于可以领了那孩子回家去,从今往后他再不是他唯一愿意说话的人了,大先生甚至有些失落。
于是孔泽瞿所有的禁令都解除了,解除的当天晚上,他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