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端!”她的音量骤然增大。
自端只望着她。
容芷云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语气和缓下来:“关于当初我为什么会放弃你的抚养权,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的确,是我以放弃你为条件,换取了最快速度的离婚,这一点,我不否认,我也不指望你能谅解。但是阿端,你迟早会谅解我。我为人父母,同样也为人子女,不能两全的时候,我只能舍弃其一。
“整整二十五年了,阿端,以我的年纪,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久的时间,来等你再叫我一声‘妈妈’。所以今天,既然我来到这里,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想,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知道你怨我不仅因为当初我没有带你走,还因为在和顾惟仁结婚的事qíng上,我也没有给你支持……”
最后一句话,像是划过yīn霾的一道闪电,自端的脸色瞬时大变。
“够了。”自端开口阻止。
“我有必须反对的理由。”容芷云并不让步。
“我不想知道。”
自端站了起来,她望着容芷云——她的话,让她有些莫名的惊恐。像是在水底静静悠dàng的鱼儿,被骤然降临的石子惊扰,水底沉渣泛起,搅混了眼前的透明——不怕吗?怎么会。
可现在,再说什么,有意义吗?
已经既定的事实,就让它那样好了。不去碰,就当它不存在。这样,对所有人都是好的。
胃部的绞痛,似乎扩散到了全身。额上、背上,冷汗直冒。
容芷云看到,冷静的端起冷掉的咖啡,大口的喝着。那苦涩的味道,顺着嘴巴流淌到胃里。她只觉得一滴一滴的,灌进了她的心里似的。心里又苦,又痛,仿佛刀绞。末了,她将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一只手按住茶几,低声道:“妈妈以为,事过景迁,你迟早会忘掉顾惟仁。可是阿端,时至今日,你仍放不下。”
“我已经放下。”
“撒谎。”容芷云尖刻的说,她盯住自端的眼睛,“你撒谎。这个名字,你听都听不得,放下?!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
“所以,我必须跟你说我反对的理由。”
自端看到容芷云脸上那坚定又坚决的表qíng,刚才那个柔软的母亲的面具,在说出“理由”二字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容芷云慢慢的站起来,对自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阿端,这一天,对你,对我,都不是一个容易的日子。我今天来见你,就是告诉你,这么多年,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的女儿。而且,我不会再由着你这么抗拒我。”容芷云弯腰,将手袋拿起来,“我们改天再谈。只要你想知道那个理由,随时来见我。”
容芷云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然后,她说:“生日快乐,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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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二)
A60899’labelA60899A60899’惟仁给承敏递上手帕,承敏接过来。
“真倒霉。”她带着哭腔,“怎么偏偏是我呀?”
她抬眼看着惟仁。
一双眼睛红红的。下午接到急令回部里去,是通知她因为马上有高层出访日本,使馆那边人手不够,命令她取消休假,回日本参与准备工作。
她一直哭一直说。
“……我这是休假呢……我这是要结婚呢,说好了的,这回用不着我……怎么就又挑上我呀,我……我们怎么办呀?”她抽噎着。
她紧锣密鼓的准备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执行完任务再回来,哪儿还来得及?
“惟仁……”她拿手帕擦着眼角,“你说句话呀?”
惟仁看着承敏,“听你的。”
承敏吸了吸鼻子。
惟仁拉过她的手。沾了泪,她的手湿黏黏的。
惟仁安慰的微笑着,“如果你不想推迟,我们就提前。”
“不要!”承敏立刻摇头。
她不想这样匆促的结婚。她要和惟仁从容的走进礼堂。
她能和惟仁结婚……这是多不容易的事。
她不由得心头一阵酸楚。
本以为这次回来,会一顺百顺的成为惟仁的妻子,可临了临了还是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