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_作者:尼卡(169)

  关友梅收了线,脸上刚刚聚集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了。

  铁河说,当初,她该跟他jiāo底……

  关友梅看着车窗外。

  起风了,卷着细沙的风猛猛的扑到车窗上。

  儿子,你抱怨妈妈没跟你jiāo底?那,你跟妈妈jiāo底了嘛?

  混小子,那点儿鬼心思……

  佟铁河坐在书房的高背椅上,点燃了一支Bihike。雪茄剪握在手里,“咔嚓”一下,“咔嚓”,又一下。

  剪得断空气,剪不断他烦乱的思绪。

  回到公司里,开了一下午的会。整整一下午,他几乎没说一句话,可是嗓子却哑了。副总梅镇宁看出不对劲,提前结束了会议。

  喉咙像堵了一块烧红了的碳,灼热,疼痛。他知道这就叫“上火”。本来一肚子邪火儿没处发,随便揪一个人出来骂一顿也好——可是偏偏不能够——他付了薪水请回来的员工,不是他的出气筒。这不是他的风格。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问题不在这里。

  不是发火就能解决的。

  他没觉得委屈,只是气闷。没错。的确在气闷。

  可是,气闷些什么呢?

  因为一段见不得光的秘闻?

  不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秘闻。虽然看别人家的闹剧,势必轻松许多,又有些瞧热闹的意思;发生的距离如此之近,还是难免内心震dàng不安,但是,这毕竟是上一辈的事。

  因为母亲瞒了自己这么久?

  他母亲的xingqíng,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凡事即便是能看透,也必定不愿说透——她会说,才是奇事一桩。何况冷静下来,他也承认,如果是他自己,也未必愿意讲。这毕竟不是件美事。而且,他也宁可不知道。

  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母亲说的对,他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那么,就剩下一个原因了。

  他吸了一口雪茄。

  Bihike味道清淡,是陈年愈久,味道越醇厚的雪茄。他从一个瑞士朋友那里得来的。那天晚上,他笑着和岳父说,得了一盒这个,他看到岳父眼里的笑——笑的有些天真,就是得了心头好的那种笑——当时的气氛,多冷,他站在那里,只觉得屋子里人人身上都盖了一层霜……现在想起来,那冷还真是透骨。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心里正气着。竟然不是。屋子里的人,除了他,想必每个都心知肚明。

  他冷冷的笑了一下。

  像演了一场戏。他这个不明就里的角色,演的最真。

  而她呢?

  景自端,你这个笨丫头。

  。

  正文 第七章 木与石的偎依 (七)

  他恨恨的。

  那是你爸,那是你的家,那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却跟个被泥巴砸到头的小狗似的,只剩下哼哼唧唧了。

  他咬着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空气不好,吸入太多微尘。他觉得胸口像是灌进了沙子。磨的难受。

  就全身都不舒坦。

  他猛吸一口雪茄,拿了雪茄套套好,搁在烟灰缸上。抬腕子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她竟然还没回来。他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天已经黑了。

  外面的水杉已经很高了。从他书房的位置看出去,几乎是齐着窗沿的,夜色里,密密的树冠,像湖面上起伏的水波纹。

  堙他还记得那一年,大屋刚落成,他请了好友们来party。她也来了。安安静静的,进门打了个招呼,只管拿了杯矿泉水,在屋子里四处转转。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一个人在西北角的偏厅里站了好久。看落地窗外的景色——那边是中式的庭院,小桥流水,松柏苍翠——她身后,就是一架钢琴。

  他也没顾得招呼她。人来的多,这个那个的说两句话,渐渐的酒就喝的有点儿多了。

  听到钢琴叮咚,他回头,看到自飒坐在琴凳上。一双手胡乱的按着琴键……不难听,她一向是乱弹乱有理的。他拿了一杯香槟,倚在廊柱上,默默的看着。他有好久没有听过自飒弹琴了……

  自飒玩着玩着,大声的叫“阿端阿端,阿端快来”。

  他阒然一省,又叫阿端做什么?目光也去寻早阿端。

  只见阿端穿过人群,走到了钢琴前。自飒拍着琴凳,让她坐下。

  他就叹息——张扬的自飒,一件翠绿的抹胸小礼服,鲜艳yù滴;内敛的自端,一件烟色的包肩小礼服,优雅宁谧……都是美目流转,顾盼神飞,看人一眼,能把魂魄勾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