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抖。
纸杯握在她的手心里,杯内波涛汹涌。
“阿端?”
她抬眼看他,看不太清楚。镜片上有雾气。她láng狈的吸着鼻子。
佟铁河把手帕递给她。
“去吃饭好不好?”他声音很轻。
自端点点头。
佟铁河发动车子。
找餐馆还费了点儿劲。他很少自己开车出来的。慢慢的开着,忍受着后面车子狂按喇叭。很有耐心。
渐渐的自端觉得自己的四肢恢复了灵活。后背的肌ròu放松下来,才感觉到酸痛。
她轻轻的舒展着身体。想到自己刚才的窘迫样子,不佟铁河。他正集中jīng力开车,无暇他顾。她松了口气。
好容易到了地方,因为是周末,寻车位又寻了好久。
佟铁河低低的咕哝了句什么。
下车的时候他瞪了她一眼。好像车多人挤是她的错一样。
自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进餐厅去。还好店里人不算太多。只等了一会儿,就有位子了。看来佟铁河常常过来吃饭,在临街的位子坐下后,经理亲自过来招呼。经理问要什么酒,是要新开的,还是存在这儿的,中间似有意似无意的还看了自端好几眼。自端装作欣赏夜景,转开了脸。佟铁河和经理轻松谈笑。一时经理离开,他掏出烟来。但是并没有点上,只是在手里把玩着。
自端看上去神游太虚去了。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侧面很好看?”他轻咳一声,道。
自端回神。
“杨丹状况不好吗?”
“看哪方面了。”
佟铁河沉默。
“你怎么会过来?”她问。
“你电话一直不通。”佟铁河看着她。餐桌上有盏水晶台灯,灯光温暖柔和。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从下午散会,他就开始拨她的电话,但拨不通。去医院看过小姨,仍联络不到她,他就开始担心。赶到陆总去,没想到在停车场看到那一幕。她凌乱、慌张的,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进病房就关了。”她想起来,拿起手袋找手机出来,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看着他,“下午在医院碰到邱潇潇。”
“哦?”
“邱伯伯住院手术了。胃癌二期。”
“没听说。”
“说是谁都没让告诉。”
“明儿我联络潇潇。”
“嗯。”自端想起来,细心的提醒他,“别忘了告诉爸妈。”
“那是。邱伯伯那儿,咱俩一起去。”他看她。在他们俩结婚前,邱家也数次向景家提亲。潇潇喜欢自端,这是他们圈子里都知道的。邱家二老极中意自端,其程度不下他父母……佟铁河想到这里,挑了下眉。“潇潇还不结婚?”
“嗯?”她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晓得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佟铁河一副败给她的样子,“中午吃饭了没?”
“没。”接到他的电话,她就赶到医院了,哪有时间吃饭。
“明白了。”
“嗯?”
“你,肚子一饿就变白痴。”
读。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五)
小姨这一病不轻。佟夫人又从上海赶了过来。
小姨嫌住院太扎眼,病qíng稳定了,就坚持回家来静养。家同被他父亲狠狠的训斥了一通,这几日夹着尾巴做人。
这晚,自端陪着婆婆在去看望小姨。六姨关友松母女也在。
小姨气息虚弱,面色苍白。
自端坐在一边削着蜜瓜,一边听小姨诉苦。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另一张雪白的脸。
“……都是我把他宠坏了,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知道体谅别人。结婚是儿戏嘛?说离立马儿就离……”
“小姨。”六姨的女儿蒋琬琬抚着着她的后背,“这事儿怎么能怪您。”
“我这心里难过……”小姨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一时大家都没有出声。都知道小姨不单是难受儿子离婚,也难受那没了的胎儿。
“我看杨丹也有问题。夫妻吵架,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拍拍屁股走人,让律师送来一张协议书——这算怎么码子事儿!对长辈连句jiāo代都没有,她父母是怎么教的?要说,当初反对他们结婚也不是没理由……”关友松说着就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