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样子也坐不久。老李坐下,说会子话。”景奶奶摘下老花镜搁在炕桌的线装书上,“外面冷的很。怎么不多穿一点儿?”
“坐车来的。又不冷。”
“我怎么瞧着气色不怎么好,累?”景奶奶一说,李阿婆忙附和。
“学期末,事qíng比较多。再有一周就放假了,可以好好歇着了。”自端说着靠在奶奶肩膀上,“还想放假了就过来住,好陪爷爷奶奶呢。”
“做了人家的媳妇还能老在娘家呆着?婆婆让你过去你就去吧。”景奶奶显然已经知道。
“唉。”
“叹气做什么?”
“还指望着奶奶替我说说qíng。好歹年根儿下时候再过去。”
“鬼丫头!”
“上海冷……”
“冷的过北京?”
“嗯……”
“废话。最多20天,过了年就回来的。”
“我知道。”
李阿婆笑眯眯的,看着自端,说:“阿端就是乖。谁家娶到我们阿端做媳妇,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可不是。说起你的宝贝阿端来,那是天上有地上无,得意坏了。”景奶奶笑着打趣李阿婆。
“那个还要我来说的哟!阿端姑爷就是有福气,样子就是有福气的……哎哟,说着就忘了,瞧我这记xing,阿端等着,阿婆给你拿好吃的。”她说着站起来就往外间走。
“阿婆慢些。”自端笑着。
“瞧瞧,这开心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你最近见过阿飒没?这几天人影不见。叫她回来吃饭都推没空。”景奶奶抬手替自端捋着头发。
“她忙死了。筹备新chūn音乐会。整天排练。”
“挂个什么艺术总监的名头,还挺当真事儿做。唉哟,她一时不回来我是惦记,她一回来我又头疼。这孩子总是没一刻消停。他们父女俩见面就吵架的,前些日子又不知道跟你大伯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吵的好凶。”
“哦。”自端心里一动。只是不知家里对最近的事都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也不敢随便说话。
“我听着,大约又是因为邓家的那个孩子。要我说,闹了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可你大伯就是怎么也不中意那孩子。有什么办法?”景老太太叹气,“我跟你大伯说,再好再好,也不是跟咱们长辈过日子,阿飒满意就好了嘛。你大伯也不松口。你说说,这让人gān着急的。我别的不急,这一来二去的,阿飒也不小了啊。”
“奶奶,您别担心,姐姐会处理好的。”
“你们这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还有你,”景老太太看着自端,“今儿小铁没来?”
“没。”
“你对小铁好一点儿。老李说小铁有福气,那是不假;你嫁到小铁,也算有福气的。婆婆也好,公公也好,小铁也好。”
自端只是笑。
“傻丫头……”景老太太宠溺的望着小孙女儿。
景和高站在大宅门外面,看着他们宠爱的宝贝阿端上了车。
景和高都觉得有点儿恍惚。
好像不久前还是那个牵着他爸爸衣角、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脸上挂着泪珠,娇娇怯怯的叫着“大伯”——怎么就长的这么大了?
景和高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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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八)
自端歪了下头,看到二楼的书房门虚掩着,透出灯光来,顿了顿,她端着茶杯往那边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橡木门厚重的很,敲上去指节微痛,声音却不大。
“进来。”
自端伸手推门。房门慢慢的往里滑开,她看到佟铁河正站在架子,从书架上找书。
“你真的在家啊。”
佟铁河的手指继续在书背上跳跃,慢条斯理的说:“我真的在家,你又失望了?”
“省的我绕世界找你,背个河东狮的恶名。”自端坐下来,将茶杯握在手里,暖着手。
“你就算是有一万个恶名,也没河东狮的份儿。”
自端不说话了。
她微扬下巴,目光跟着铁河搜索书的指尖移动。他究竟在找什么书?至于找那么半天?这个人看似有条理,可是自己的书摆的这叫一个乱。自端环视四周。佟铁河的这间书房并不很大,比起楼上她自己的那间半开放式的书房简直算是袖珍。但是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架也显得很有气势。只不过没有经过jīng心的整理,书架上塞满了书,地上、书桌上、窗台上也都堆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