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铁……”还是说不出像样的话来。
他说:“若是你喜欢,以后,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新的生活。不管在哪里,总要她愿意,总要,有她爱的东西。
“可是……”她有点儿哽咽。
“你,帖帖,和我。”他轻抚着她的颈子。她的短发蹭着他的手指,痒痒的,让他的心,软软的,“我们三个在一起。”
她沉默。
他知道她一定会沉默,还有这沉默代表了什么,于是他继续说:“阿端,你和帖帖,有你们的地方,是我的家。”
她转过身。
夕阳的光影投下来,罩住了他,也罩住了她。像是镀了一层淡金色的膜。
她有点儿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使劲儿眨着眼睛,还是看不清。
“阿端,”他低喃。
“……嗯。”她的手臂,绕上了他的肩颈。
他扶着她的背。
自端不动。
“阿端,我们在这里,看着帖帖长大,好不好?”
上一次,他问了。
问阿端,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永远也不离开我。
她不肯说。
他也清楚,她不会说。
今天,他再问一次。
也不是一定要她回答。
但是,他要她有信心。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滚烫;这热度灼了她的额,灼了她的心。
他轻拍着她的背。
景自端你这个笨丫头。真是笨。
你以为你不说害怕,我就不知道你在怕?你怕,怕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没那么多时间和我在一起,更没那么多时间看着帖帖成长……你哪儿有那么qiáng悍,你只要想到可能失去帖帖,就怕的要命;你只要想到可能会只留帖帖给我,也怕的要命。
真是笨。笨死了。
我也笨,对着这样的你,毫无办法。
他轻声的说:“记住了,不准给这儿拍照,不准在这儿留影,今天的日记,只准报告帖帖第一次翻身。”
“为什么?”她抬头。
“这儿,以后,我们要住几十年,你要拍多少不行、要写多少不行?”他眉尖蹙起。
她嘴巴微张。
“你偷看我日记。”她眯眯眼。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被她学了来。
“不用看,也知道你写什么。”他说完,紧了紧她身上的毛毯。
她动了一下,热,额上汗湿了。
“山里风大,晚上凉。”他起身,说:“回去吧。”
“不能住一晚?”她仰头看他。天色暗了些,越发看不清他表qíng了。就算看不清,她也猜得到,他的脸此时一定板着。住一晚……她挺想在这里住一晚的。
“不能。”他说。
她仍仰着头,这回没有说话,只是“哦”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有渴望,又有不甘。
他定定的瞅着她。
然后他俯身下来,托住了她的下巴。
她没躲避。
他反而停了一下。
距离是这样的近,近的虽然光线暗淡,仍看得清彼此眼中的自己。
呼吸都有点儿急促了。
他略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不能住下,但是得吃了饭再走。”他沉声道。
她轻咳了一下,又一下。胸口闷痛。她想忍住,可不是她能控制的。于是一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袖。铁河忙蹲下来,将手帕递给她。自端拿了手帕,捂住嘴。这一咳便是半晌……铁河渐渐的出了一身汗,随身带了镇咳的药,想要拿给她,她摇头。一边咳嗽,一边摇头。
怕影响帖帖。尽管是负效果最轻的药物,她也尽量的少用,甚至不用。
她终于停下来,从胸口到腹部,震颤的疼痛。她的下巴搁在他肩上,好半天,动不了。真累。
她闭上眼睛。他发梢有烟糙味……他最近,抽烟抽的很凶吧,身上烟糙的味道深重了,此时莲花的甜香混进来,糅在一处。这味道,带给她沉沉的感觉,让她几乎就要说出那句话来,说佟铁,我答应你,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帖帖长大吧。可她只是深深的呼吸。
“佟铁,我们回医院吧。”
她刚说完这句话,园子里的灯便亮了。
佟铁河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