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拿着钥匙,秋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她担心出什么事,就决定自己亲自来一趟。早晨,郊外很安静,唐盛推开秋里卧室的门,就看见蜷缩在chuáng上那个小小的人影。
“阿秋。”她走近就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秋里面色cháo红,枕边还有未gān的汗渍,她伸手一摸,女子颈边尽是冰凉的汗水。
“唐克,我送阿秋去医院,你先去那边等着。”唐盛没有与电话那边的人多费口舌,就抱着chuáng上轻得不想一个成年人该有的体重的秋里下了楼,放在后座,就一路疾驰到了医院。
唐克已经安排好了一起,就连唐爸唐妈也被惊动了,两老人本来就在责怪唐克唐盛两兄妹昨天没有把秋里带回来,还警告今天一定把人给接回来,谁知道,还没见到秋里,那孩子就出了事。
秋里受寒后导致的高烧,还有由于做了腱鞘囊肿切除术腕关节受力导致的左手骨折。唐盛拿着报告单,恨不得把chuáng上躺着的女子摇醒,再狠狠地揪着她的耳朵,大吼:“秋里,你不是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吗!”可是,最后只是轻轻地给她掖了腋被角,调慢了点滴下划的速度,她担心流得太快了她疼。
秋里是饿醒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肚子叫了啊。算来,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任何东西,是该饿了。
“秋秋,醒了?”唐克刚走进来,就看见秋里睁开了眼睛。
秋里点点头,她觉得还是有点晕。唐盛就跟在唐克身后,立马就从后面窜了出来,跑到秋里chuáng前。“阿秋,感觉怎么样?”她递了一杯水在秋里唇边。
“还好,就是饿了。”她有些赧然,然后睁着一双饱含迫切的眼睛看着某唐,说:“唐盛,我想吃东西,好饿啊。”
唐盛:“……”
唐盛回来的时候,病房的氛围已经变了。
“你不用亲自处理,我叫下面的人把述词给你拿来。”唐克站在秋里的chuáng前,说话的声音硬邦邦的,俨然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秋里固执地跟他对视,“不行。”她反驳说:“我要亲耳听他说。”
唐盛一进门,唐克就知道了。他不愿跟秋里在这个有分歧的问题上多费唇舌,只是让出位置,示意唐盛现在过来。
秋里接过唐盛手里的小米粥,说了声谢谢,然后又转头对唐克道:“我今下午就想见到他。”
唐盛看见唐克已经皱起了眉头,一副极为不赞成的样子。“见谁?”她转头问秋里。
秋里咬着饭勺不说话,唐盛立马就明白了。那人其实她昨天都已经见过了,“妞,唐克说的对,你问也问不出什么,该知道的我们都了解了,所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秋里打断了。
“杀害我母亲的凶手难道我就不能亲自审问吗?”唐盛觉得,如果此刻秋里带着愤恨或是沉痛,她说不定还可以找出什么话来劝说,但是,秋里偏偏是一副风轻云淡,好像那古时的说书人那般,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让她觉得莫名心疼,劝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相信,那些话一说,就是对病chuáng人的女子二次创伤。
“好,晚上带你去。”站在一旁的唐克发话了,说完后,男人就默默地走了出去,给人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秋里安静地躺在病chuáng上,她没有看唐克带来的审讯资料。秋知凝的死因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她明明知道,揭开后的秘密会让她尝到仇恨的滋味,但是她依旧不能放下,谁能够忍受放任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逍遥法外?
晚上,唐家的车来医院接她。
秋里是第一次来到唐家传说中的内部,她身边跟着唐盛,后者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说:“别怕。”
秋里淡淡一笑,这里越往下走越yīn冷,她倒是一点都不怕,因为没有什么比yīn暗的人心更可怕的了。
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暗室,秋里还是被绑在凳子上的男人吓了一大跳。这个中年男人完全不是秋里记忆中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男人了。秋里记得当时这个看似老实的卡车司机是多么可怜地跪在地上求自己宽恕,即便是那样贫困还是依旧想要赔偿她,但这一切,多么讽刺,在几个月后,她才知道只是一场戏。如若真的是偶然的事故,她当然不会这样较真,她记得当时她还体谅地没有接受一分钱的赔偿,然而,事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的好心,竟然给了一个杀人犯,还是杀害她母亲的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