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卓著将光光的双腿蜷曲在沙发上,歪着上身,昂起头,徐徐吐着烟圈,眼睛似睁未睁地望着邓恩雅,一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的无辜表qíng。
“卓著,你不可以这样的,我从国内不远万里地来了,可不是抬脚到邻居家串门那么简单!这事你无论如何得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回国后没办法跟周一鸣jiāo代!”
邓恩雅有些厌恶地转过头,不想再看韩卓著做作的表qíng了。她和韩卓著在大学里曾经是多么要好的姐妹啊,她们是高喊着“苟富贵,勿相忘”离别的,想不到一踏入生意场,人就变得如此无qíng无义了!病贫知朋友,乱离识爱qíng,这话说得真他妈的绝!
韩卓著吞云吐雾够了,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掐灭,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嘶哑着声音说:“恩雅,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看法,从嫁给钱黎明开始,我的形象就在你心里大打折扣了。可事实就是这样,房子和现金判给了我,厂子却判给了钱黎明,因为我不懂得经营之道。所以你现在对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已经无法替钱黎明做主了!”
“你……你在拿我和周一鸣开心是吗?你可真是个言无常信、行无常贞、唯利所在、无所不倾的小……”
第2节:异国落难(2)
邓恩雅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屈rǔ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她极力忍着,不停地眨眼睛,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即将爆发的qíng绪。
“恩雅,我知道让你伤心了,不管你怎么骂我,现在都没有意义了。不过你也不用太灰心丧气,据我所知,钱黎明的家具厂仍然希望跟中国的古典家具厂做生意,你和他也是大学同窗,我看你们还是有可能合作的。”见邓恩雅脸色惨白,韩卓著给她倒了一杯酒,耸动着消瘦的双肩,貌似有些歉疚地补充道。
邓恩雅没有去接韩卓著递过来的酒杯,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像刚从冰窟窿里捞上来一样浑身冰凉僵硬,甚至连思维都被冻僵了。
韩卓著这么说,不过在替她和周一鸣画饼充饥,糊弄他们罢了!钱黎明那种人,邓恩雅怎么会不了解呢?上大学时他就是个心眼比针鼻还小的男人,当时韩卓著跟他谈恋爱,作为闺中密友的邓恩雅是死命反对的,可qíng人眼里出西施,韩卓著最终还是嫁给了钱黎明。因为曾经不看好他们的婚姻,邓恩雅遭到了钱黎明qiáng烈的怀恨,结婚不久,钱黎明在一次聚餐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宣布,以后邓恩雅“少管韩卓著的闲事”,搞得邓恩雅非常尴尬。后来,钱黎明跟韩卓著到美国发展,开起了一家西洋家具厂,生意越做越大,人也似乎随着金钱的增多变得大方起来,每次回国都以上帝的姿态出现在邓恩雅面前,还拍着周一鸣的肩膀打哈哈,说以后有机会他们可以合作。
“大家都是朋友嘛,有钱一起赚才快乐,哈哈哈……”
也许正是因为钱黎明曾经的这句话,韩卓著在MSN上一谈到让邓恩雅去旧金山考察,然后合作西洋家具和中国古典家具的生意,周一鸣就迫不及待地催促邓恩雅去美国。
现在看来,邓恩雅和周一鸣真是太老实了,完全没有想到韩卓著的盛qíng邀请背后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yīn暗心思!
“卓著,你告诉我实话,你在跟我谈出国来考察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准备跟钱黎明离婚了?”邓恩雅将酒杯放到雕花红木茶几上,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盯着韩卓著道。
“这个……不是我准备跟钱黎明离婚,是他要跟我离婚!”韩卓著有些语塞地垂下脑袋,水糙一样的头发纷乱地拂在额前,将大半张脸孔都遮住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否则不但我白来旧金山一趟,回国后也没法跟周一鸣jiāo代。”
见韩卓著有口难言的样子,邓恩雅已经猜测到,韩卓著之所以急着跟她的家具厂合作,怕不是想“有钱大家一起赚”,而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筹码!一阵悲凉之感从脚底板直涌心头,憋闷得她差一点窒息过去。
同样一件事,上一次当可以怨恨别人yīn险狡诈,上第二次当就要怪自己愚昧无知了,看来她和周一鸣都还不够聪明。
韩卓著伸手拂了拂额前的长发,抬头望了邓恩雅一眼,目光倏地躲开了。良久,她叹了口气道:“恩雅,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好再瞒着你了。我急着跟你们夫妻合作,并且邀请你尽快到旧金山一趟,是希望你们的厂子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钱黎明的厂子里进口一批西洋家具,要是他回心转意,不再跟我闹离婚了,你们就可以将货款发给他,否则你们就拖住他,将他的流动资金链截断一个缺口,让他有苦难言。可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计策,赶在你来之前跟我离了。现在厂子已经判给他了,我要了房子和全部存款,所以我已经无法用这个办法去要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