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院长同qíng地拍拍冷月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月,我看着你长大,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待,齐姨跟你实话实说,现在的医疗检测手段,都是看外在,能检查的也就是五官四肢是否健全,排除表面畸形和内脏畸形,据我所知,还没有能检测胎儿智力的医疗器设备……”
“齐姨……”冷月有些心慌,“那怎么办?没有其他办法吗?”
齐院长很同qíng地摇摇头,“没有。”
“那,只有堕胎?”无法想象,刚才还在母体里拳打脚踢的小家伙,下一刻就被扼杀,冷月打了个激灵。
“堕胎”二字,就像两把利剑,狠狠扎在他心尖儿上,让他疼痛得木了。
“不想那种‘万一’出现,那只有堕胎,毕竟你们还年轻!”齐院长沉声说道:“如果执意把孩子生下来,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孩子不健康,那时,痛苦的是一辈子,不止你们当父母的痛苦,孩子也痛苦……”
“况且,胎儿已经五个月了,已经不能做流产,只能引产,你要尽快做决定,胎儿越大,对花花伤害越大……”
“齐姨,我想想,容我再想想……”听了齐院长的话,冷月十指紧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在掌心里,他的心,慌乱起来,从未有过的慌乱。
齐院长走开了。
冷月看着休息室半掩的门,好想冲进去,抱紧花花。这是不是老天在惩罚他?因为他意气用事离婚,花花彻夜难眠吃安定,然后,就波及到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
冷月高大的身躯晃了几下,他靠着墙壁站定,抹了一把脸,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他怎么跟门里的花花说?花花怀孕的头三个月,他不曾陪伴她一天,如今,想堕胎,他却一句话就要结束孩子的生命?他做不到,他开不了口!对花花和孩子,他无法残忍!他无法漠视黎花那张幸福满足,dàng漾着母爱的笑脸转瞬间变得痛苦扭曲。
花花那么重视孩子,刚刚在车上还同他商量,不要他抢孩子,如今,他若是开口让花花堕胎,那扼杀的不仅是两个孩子的生命,还有花花的生命!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冷月一瞬不瞬盯着休息室的门,齐院长说的也在理,若是冒险生下来,万一孩子不健康,那么,痛苦的不仅是大人,还有孩子。一个幼小的生命,出生就面临着痛苦的一生,那人生还有和意义?
冷月搓着双手,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他无法开口,无法对花花说:“花花,堕胎吧!”
退回来的冷月,靠着冰凉的墙壁,有些无措。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历来自诩冷静自持的他,如今,却无法解决自己的事。
高大挺拔的身躯,沿着墙壁缓缓滑下来,引得过往医护人员和患者频频侧目。
冷月半蹲在那里,靠着墙壁,双手抱着头,呆呆地盯着地面,一瞬间,他的心,被掏空了。不知道疼痛,不知道伤心,整个个人陷入呆滞状态,没有任何感觉。心是空的,脑子里是空的,就连眼神也是空dòng无神的。
如今,“堕胎”二字,已经抽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墙壁是他唯一的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黎花有些担心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冷月,怎么了?”
倏地抬头,见黎花正担心地看着他,他“噌”地一下起身来,一把揽过黎花,也不在意走廊里的其他人是否看见,有些láng狈地将头埋在黎花颈窝处,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不只是花花一个人的,还有他那双未出世的儿女的气息。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他推开黎花,牵着她的手,恢复往日的贫嘴,说道:“还是本少爷的种好,一生就俩,走,我们庆贺一番去……”
黎花不说话,盯着冷月的侧脸,先前的失魂落魄,一转眼就喜笑颜开,对比太鲜明,太刺眼,让人无法不疑窦丛生。
迟疑一下,她还是跟着冷月出了医院。
坐进车里,冷月迟迟不发动引擎,大手在车里乱翻着。
“你gān嘛?”黎花不解,她捂着肚子,生怕冷月不小心碰到她。
“找烟,我的烟呢?”冷月急切地翻找着,手有些发抖。车载的小娃娃被碰掉,滚落下来。挡风玻璃边的纸抽也掉下来,车里显得láng籍,他显得láng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