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大手上,都沾着huáng土,同血渍和在一起,黑乎乎的,浅一点儿的地方也是暗紫的颜色。
“嘘……”冷月示意梨花噤声,“别哭啊,多大点儿的事儿?别让包大哥一家有心理负担,好不好?”
梨花心疼地盯着眼前血ròu模糊的大手,qiáng忍着没让眼泪再落下来。
放下他大手,开始在他胸前摸起来,边摸便说:“我看看其他地方……”在胸前摸了一遍,还要弯腰去摸腿,冷月一把拉住她,来了一个高踢腿,展示给花花看:“真没事,你看,若是有伤,我能这么利索吗?”
一连踢了好几下,花花才算放心。
踢完了,还有些抱怨,贴近梨花耳边,小声说道:“这遍不算。晚上,我脱光溜溜的,等你验伤啊,一定要仔细,不能有一处遗漏!”说着,还在“不能有一处遗漏”上,故意加重语气。
梨花使劲推了他一下,虽是笑着说的,可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耍流氓很过瘾,是不是?”
冷月呵呵笑着。
“快走,把手洗gān净,上些药……”花花催促他。
冷月只好加快脚步,他可记得呢,听老婆话,跟党走,多吃饭,少喝酒。老婆都快跟党一个级别了,所以说,老婆话该听时也得听,不然,会秋后算账的。
晚饭热闹隆重。包大嫂把蒙古族人认为最好吃的,招待上宾的食物都拿了出来。
重头戏是手把羊ròu,看着冷月和包大哥大口喝酒,大把撕ròu,梨花咧咧嘴,心想,这也太豪放,太不拘一格了吧?
最可气的是冷月,手掌心都烂歪歪的了,也不知道疼?还喝酒!她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可他倒好,回了几个媚眼给她,继续我行我素。
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抵不住诱惑,梨花也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这一吃,便再也停不下来,也顾不得形象,由原来的小口慢嚼,开始大口地吃,差点儿láng吐虎咽。
晚饭后,五口人坐在蒙古包外,看着天上的月亮,聊着家常。和乐融融,一片祥和。
糙原的夜空空旷、深邃、悠远。一轮圆月高挂空中,泄下银光。不知名的小虫子躲在糙棵里鸣唱不停。偶尔有风掠过,带来几丝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十点多,梨花困得哈气连连,可还不想睡,她喜欢听包大哥将糙原上的奇闻异事。碰到了láng,看见了野jī群,或是徒手捉蛇,这一切,对花花来说,都很新奇。
虎子已经在包大嫂怀里睡去,又聊了一阵儿,几人才进了蒙古包,就寝。
躺下来,一沾枕头,梨花就能睡过去,可她还不忘在冷月胳膊内侧使劲儿拧了几下。
疼得冷月倒抽冷气,附在梨花耳边小声问:“又怎么了?”
“老实jiāo代,你是怎么同虎子一家认识的?”虽然从包大嫂口中得知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花花还是意难平。
她曾经是他的妻子,而冷月与包家相识的事是在他们离婚前,按理说,冷月应该让她知道,可偏偏的,他竟然没告诉她。
是瞧不起她?还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个丫头,原来是为这事耿耿于怀。
揉着酸疼的胳膊,冷月小声道:“包大嫂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和包大哥聊天时,花花就和包大嫂一起准备晚餐,看她们jiāo头接耳嘀嘀咕咕的样子,花花还回头扔给他一个眼刀,他就猜到,包大嫂肯定是将他们认识的经过告诉给花花了。
梨花心里突然就涌上来涩意,眼睛一酸,鼻音也重了起来,赌气地背转过身,说了一句:“冷月,你要是这么下去,以后再找老婆,照样离婚!”夫妻不是应该坦诚不是吗?可冷月却有许多事没跟她坦诚,有的,还刻意在瞒着她。
“花花——花花——”冷月似是明白了,他搬过梨花的身子。
黑暗中,看不清梨花的表qíng,可能感受到她起伏不稳的呼吸和可以压制的抽噎。
伸出大手,抚上她脸,果真哭了。
心疼。
虽然还弄不明白为何梨花qíng绪这么大,可见她哭,冷月心也跟着纠结起来。
“花花……”他拦过梨花肩,梨花挣扎了几下,没挣脱,索xing停下来。
“认识包大哥一家,是在医院,我给妈取药的时候。那时,虎子一只眼失明,要换眼角膜。一家三口,走投无路,抱在一起痛哭。说实话,我不是慈善家,可是,见到虎子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见了大哥。你没发现吗?虎子皱眉的动作特向大哥。于是,我就动了恻隐之心,帮了他们。我帮他们找到了眼角膜,还帮他们支付了医药费。那段日子,你正为一件案子伤脑筋,我就没告诉你。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尽自己力所能及帮了他们一把,我不想沽名钓誉,不图名不图利,只是因为虎子某一处像极了大哥,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