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冠禽兽/仁心仁爱_作者:夏末秋(165)

2017-04-16 夏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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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门声响过很久,唐糖才抱住膝盖坐到地板上呆呆望着窗外的大海,夜晚的海面漆黑静谧,仿佛要把人吞噬一般,让她害怕得缩起身子,将头深深埋进腿里。

  眼泪就这样一滴滴掉下来,她懂宋博彦的失望和伤心,她何尝不想活下去,陪着他一起慢慢变老,可是她没有资本。

  下午在看到手术方案的那刻她也兴奋得说不出话,立即用自己的身份给summer发了一封邮件想了解具体qíng况,巧的是summer刚好在线上,知道她是患者后便向她了解病qíng,然而当他知道她出现尿失禁后,他迟疑地说,“candy,你现在的qíng况,我不赞成你做手术。”

  summer委婉说了手术难度,唐糖明白作为权威,为了声誉做这样试验xing质的手术顾虑会更多,可她也清楚他之所以迟疑,完全是因为他评估过后认定风险率超过了可控预期。

  summer劝阻的话语犹在眼前,“我们起先预估最严重的是瘫痪,可现在看来术后变成植物人的可能会很大,所以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一下。”

  现今医学界还没法把植物人判定为脑死亡,一旦成为植物人,只能用仪器维持生命直至器官衰竭死亡,这对病人和家属都是一个非常痛苦折磨的过程,所以summer才会叫她慎重考虑。

  她没告诉宋博彦这些,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的选择永远不会变——不离不弃。

  66

  入夜的餐厅,宋博彦独自坐在他们常坐的位置,桌上的红酒已快见底,随酒配送的点心却原封不动。

  他望着游泳池边亮着的小彩灯,脑海里浮现出前晚他们在池边相拥而舞的画面。她喝了许多香槟,已有些微醺,白净的脸上透着薄薄的绯红。

  “我也给你唱首歌吧。”她踢掉鞋子,脚尖踏上他的脚背,轻轻哼出,“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他搂住她的腰,脚步随节奏慢慢晃动,当听她唱到“恨不能一夜白头,永不分离”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圈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一夜白头?她不懂,他渴望的其实是慢慢变老。

  倒出最后一杯红酒,他扬手招侍应生,“再来一瓶。”

  服务生很快回来,送上来却不是酒。宋博彦挑眉看着桌上红彤彤的液体,“我要红酒,不是红果汁。”

  服务生不好意思地点头,侧身指向靠窗的一桌,“这是那位先生叫我送过来的。”

  宋博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边坐着的正是前晚宴会的主角David夫妇。看到他,David微微颔首,隔空指着他桌上的酒瓶摆摆手,再指了指果汁,比划了一个喝的动作。

  宋博彦苦涩一笑,他明白对方是好心,只是今晚他想放纵自己醉一次。拿起果汁抿了一小口,他把小费压在桌上后起身离开。从餐厅出来,他径自走进岛西边的水吧,这个点上那里应该没客人,适合他一个人安静买醉,他从不相信酒能消愁,只希望醉后能暂时不去想她的话,她的病。

  如他所料,水吧的确没有客人,不过当酒保送来调好的伏特加时,旁边凳子上却多了一个人,还是David。

  他压住宋博彦端酒的手,关心地问,“年轻人,你有心事?”

  看宋博彦不吱声,David挑眉迟疑地问,“难道是和太太吵架了?”其实在宴会前,这对年轻夫妇就给David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仅是两人出色养眼的外表,还有他们之间那份藏不住的爱意。

  来岛上度假的大多是qíng侣,可跟那些成天搂搂抱抱,热吻不断的qíng侣不同,他看她时少了一份热恋时的狂热,更多的是呵护、是宠溺、是迁就,甚至还有担心和隐隐的害怕。有时候,David觉得宋博彦对唐糖体贴得像在照顾女儿,她一个皱眉一声尖叫都能令他全身戒备,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样的深qíng,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爱她。所以,当宋博彦点头说YES时,David两眼睁得像铜铃,“why?”

  宋博彦双手捧着脸,仿佛用尽全部力气才启动嘴唇,“我太太有脑瘤……”

  他断断续续地讲着,从唐糖脑瘤复发到他们决定放弃化疗,再到他争取到手术机会,最后说到她宁愿死也不愿做手术时,喉咙里已泛出酸意,“她压根没考虑过我,她不明白我有多怕。”

  她的肿瘤是个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从她接二连三发生并发症后,他就常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再不敢闭眼,就她突发状况自己睡得太死;每一次独自出门,他都会提心吊胆,办好事就匆匆往回赶,就怕她恰巧在自己不再时发病;他甚至会在半梦半醒间去探她的心跳和呼吸,偶尔摸错了位置,能把他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