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不已,只得加了油门将车子开向市医院。
司芹奶奶已经被送入太平间,一张张白色的单人chuáng摆在那,显得越发孤单,南夜爵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抽着烟,尽管那禁烟标志就扣在头顶,尽管小护士想要上前制止,可一看男人这凛冽的眼色,谁还敢送这去挨骂?
“奶奶——奶奶——” 容恩扑倒在尸体上,一路上她试图联络司芹,可她总是关着手机,不知去向。
“奶奶,你醒醒。” 容恩是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奶奶,她怀念她慈祥的笑,怀念她包的饺子,怀念她和司芹一起带着奶奶上街的时候,医生说,奶奶走时没有多大痛苦,是当场死亡的。容恩听闻,只觉整颗心都要碎了,当场死亡,当时,可想冲撞力有多qiáng。
奶奶,当那车撞过来的时候,你肯定也十分害怕吧?
看守太平间的人并没有给容恩宽裕的时间跟奶奶告别,她走出太平间,在外面的长椅坐下来。
南夜爵就站在边上,容恩垂着头,双手紧扣,他看着她的手背上被捏出一道道血痕,白皙的肌肤破碎不堪,泪滴晕染在脚边,她咬着哭声,越是压抑,听在南夜爵耳中,便越是激烈,他手指夹着香烟,一条腿抵着墙壁,太平间外,亮炽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为什么他每次和容恩只要走出那么一小步,就总会出事,bī得他们退回原点,或者,退的更远?
香烟燃烧到尽头,烫到了手指。
南夜爵走过去,挨着容恩坐下,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想要她在自己怀里靠会,可女子根本不想接受他的碰触,她起身,南夜爵的手便只能垂落下去, “我去洗手间。”
容恩用冷水洗了脸,眼睛还是很痛,头晕脑胀,她随意抹gān水迹,翻出手机。
再次按下数字键时,已经冷静很多,不会颤抖到连数字都按错。
“喂,您好……”
容恩握紧手机,水迹顺着头发丝流入颈间,冷的像是化去的寒冰,每个细胞都紧紧拥抱起来,以求温暖, “喂……” 她抖着嗓音,语气却十分冷静, “我要报案……”
眼泪刷过浓密的睫毛涌出来,她瞪大双眼,尽管,眼睛被刺的很痛, “你们能让她偿命吗?能吗?一定要让她偿命!”
“小姐,您冷静些,具体qíng况我们已经记录在案……”
容恩挂上手机,洗了把脸,这才走出洗手间。
南夜爵正抽着烟,她看见他愁容满面,地上掉着好几个烟头。
容恩平静地走到他面前,南夜爵抬抬头,下巴上有清须冒出来,这幅样子,带着些他不曾有过的láng狈,她和他站得很近,几乎鼻子都能碰到一起,她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病,清眸轻抬,冷冷道, “南夜爵,我已经报警了,夏飞雨,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愿,她在他那双清洌的潭底看见了涌起的巨làng,汹涌无比,隐藏的暗礁在激烈碰撞后,南夜爵眯起眼睛,擦着容恩的肩膀走出去。
手臂相触,在即将分开时,容恩转过身,拉住南夜爵的手。
男人脚步顿住,高大的身影转过来,黑影笼罩在容恩头顶。
“南夜爵,你若是帮了夏飞雨,我真的会恨你。”
男人喉间滚下,似乎有些两难, “恩恩,若换成是你,我会更……”
“南夜爵,” 她打断他的话, “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若有今天,我不会逃避责任,我会自首,我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赎罪。”
他看着她蓄满晶莹的双眼,容恩眸底的哀痛他看的清楚……南夜爵从不觉得这些事有何麻烦,在他的人生观中,从没有偿命这个说法,顶多就是花点钱,实在不行,便上下打点。他没有想过,伤害别人xing命时,应该赎罪……容恩知道和他讲不通,她松开手,眼里,透出一种极致的琉璃以及冷漠, “南夜爵,按照你的做事风格去解决吧,自此,我会将对你的恨埋在心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她走得那么决绝,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这样的抉择,一边是夏飞雨,一边是容恩。
他若不管,夏飞雨必定麻烦上身,他若管了,自此,就别想再牵住容恩的手。
南夜爵走到门口,细碎的阳光透过屋顶上方的红十字照she进来,容恩已经走出医院,在马路上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