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几乎像是要逃走,清瘦的背影,清凉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我允许你下车了吗?”
他终究还是追了上来,他一把抓住了她,她单薄的肩膀在他的手掌下,安静得令他的心轻轻地颤抖,他开始为自己这样的心悸而气愤起来。
“你难道不知道高速公路上不准步行吗?”
他凉凉地冲她吼道,难掩的怒气,苏暖仰头看着他,她看上去格外的宁静,眼神清宁,但是双手却在轻轻地瑟缩。
他望见她努力想要遮掩的双手,心口重重地痛,痛到他以为会就此失去自己的心跳。
“我以为你希望我下车,那样的qíng况,你会很尴尬。”
“你以为?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他冷凝着她那双沉默的双眼,为其中的湿润和细微的波动而晃神,他知道,如果今晚他没有抓住她,他将错失很多东西。
这样的错失,将会令他的心狠狠地发疼,然后,他会觉得无法继续专注于其他事,继而活在妄无的飘渺痛苦中。
“我要说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陆先生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不介意再解释一遍,如果我以前的言行令你困扰了,那我向你道歉。”
她微微仰望着他,声音很温柔,也很谦卑,摆明了想和他划清关系。
放在她肩上的力度加深,陆暻泓看着她张合的红唇,他迅速地吻了上去:
“闭嘴,女人。”
他不能容忍她再说出令他气愤的话语,他有答应她要结束这场恋爱吗,他有说要和她形同陌路人吗?
她不再开口,不再让他的火气蹭蹭往上涨,陆暻泓吻得很认真,比在卫生间里还要来得专注,因为他很严肃地想要他跟前的这个女人别再说下去。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令女人闭嘴的好方法。
公路上偶尔才有一辆轿车奔驰而过,两个人站在路边,陆暻泓不愿去放开她,他贪恋着她的唇,就像是对鸦片上了瘾的毒瘾者。
“在我还没有说停止前,你没有资格说结束。”
苏暖任由他吻着她,没有去推开,当吻结束的那一瞬间,她仰起头,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涟漪,悲绝地笑了下:
“我忽然也很想吻你。”
世界上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那样一双妖娆澄澈的眼睛?
她踮起脚尖,扯住他的前襟,陆暻泓凝视着她洋溢着真切笑容的脸庞,本能地倾下身,当唇上传来熟悉的柔软,他闭上了眼。
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去计较那么多,停止去思考,过去和未来。
现在,只想拥抱,现在,只想亲吻,即使有观众。
不远处传来尖锐的刹车声,苏暖放开陆暻泓,循声看去,便看到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S80L和另一辆货车的铁车厢匆忙地错开。
轿车打了个急转弯,车胎摩擦地面,火花四she,穿透了夜晚苍茫的月光,最终还是激烈地撞击上保险杠。
货车也一时老乱了分寸,在狭隘弯曲的环形公路上,一个转角,厚重的车头顺势撞上轿车的车尾,发动机发出咆哮的轰鸣,似幽静的嚣张。
陆暻泓保护xing地将苏暖往旁边一带,护她在怀里,凝眸望过去,货车和轿车颠簸支离地相撞,货车撞上一旁的山腰,而轿车直接撞向崖边的护栏。
轮胎摩擦过护栏,也许因为司机的及时刹车,车子未冲出护栏,而是一个翻车,车顶重重地压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玻璃的破碎声点缀了死寂的夜色,陆暻泓对于突发状况冷静地做了紧急处理--报警,当苏暖担忧地想要走近时,陆暻泓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别过去!”
谁也无法料知那辆车会不会爆炸,白色的烟雾淙淙地从翻掉的车子里冒出,明暗恍惚的车灯照亮了车子,苏暖看到一个人从驾驶座里艰难地爬了出来,她听到女人痛苦的呻吟:
“凌城,救我……”
苏暖一愣,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朝着还被夹在车窗处寸步难行的男人看去,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记得他的身形,相处那么多年,岂会随便地就忘记?
她看到嫣红的雪迅即地在副驾驶座的车窗上蔓延开来,仿佛一朵新诞生的花朵,开遍了大地,遍地的妖冶。
红色的血在冬夜中如灵蛇般继续蔓延,在那luǒ露在车窗上的白皙静谧的肌肤上暗涌,蜿蜒,甚至可以看到血液散发的微微白色的热气,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