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苍然一笑,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茫然的心绪,看向蹙眉注视着她的陆暻泓:“回去吧。”
她矮身坐进了轿车里,陆暻泓为她关上车门,苏暖闭上眼,依靠在座位上,陆暻泓坐到驾驶座上,他的脸色却是比苏暖还要难看。
马路上车辆穿梭,一辆轿车迎面疾驰而来,刚睁开眼的苏暖发现陆暻泓的分神,急忙伸手转了下方向盘。
两辆车均发出尖锐的刹车声,车子一个急转弯,在路边的保险栏处骤然停止,苏暖因为惯xing猛然往前冲,而后又狠狠地砸在座位上。
“怎么不专心开车!”
苏暖嗔怪地抱怨一声,完全忘记旁边这个男人比她大了九岁,就像是母亲训导着做错事的孩子,而陆暻泓的眼睛一直平视着前方。绷着唇线,神qíng不变。
苏暖担忧地看着她,在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刚想拿回却被反握住,紧紧的,暖暖的,像是做足了预防不让她的挣脱。
“怎么了?”
苏暖转过头去,却看到一道身影笼罩过来,然后她就忽然被拥住,一双手臂用力地圈箍着她瘦弱的身体。
“你爱少晨吗?如果少晨……有一天他活着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嫁给他吗?”
陆暻泓不适合做出这样一连串的质问,他应该是成熟稳重的,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和骄傲,然而他此刻却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抱得她喘不过气。
只是她不明白,任何活着的人,谁也没有自信和一个死去的天使做对手。
“回答我,如果少晨活着回来了,你会想要嫁给他吗?”
“少晨已经走了。”
“如果他还活着呢?”
苏暖抬头对视上陆暻泓沉冷的双眼,微微地笑着,掩饰不住眼底的忧伤:“没有如果,他的心脏在我的胸口,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陆暻泓沉默了稍许,他环抱着她的双手缓缓地收紧,坚冷的语调带着不容抗辩的意味:“不管他是不是还活着,你和他都没有可能,你和泰伦斯不可能你和顾凌城更不可能,你的选择只有我,只能是我,如果你一定要站立在一个位置,那就是我的身边。”
“即使我不爱你?”
“对,即使你不爱我。”苏暖站在房间的窗前,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纸,他眺望着那片环绕东楼的百合花,内心无尽的寂寥,回转过身,chuáng柜上是那个沾血的文件袋。
她早该猜到文件袋里是户口迁移申请表,上面什么都填齐了,只差她自己的名字,只要她愿意,只要写上“苏暖”两个字,从今以后,她就是瞿懿暖。
多么高贵的名字,象征了权力和财富,然而她却不再姓苏,一个将她和父亲绑在一起的姓氏,现在看来,她和父亲唯一的联系。
她是苏振坤的女儿,可是,她却不姓苏,如果连姓氏都失去了,他们以后会不会真的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讲申请表重新放进文件袋里,她没有拿起那支笔,甚至连握都没有去握一下,打开抽屉,连同文件袋一起丢了进去。
她赤脚走到衣柜前,里面陈列了两排崭新的衣物,都是今年冬季巴黎刚刚展示出来的冬装,很多都是限量版,苏暖怔怔地看着它们。
这些都是瞿弈铭让人准备的,无论是鞋柜还是包柜里都挂满了各式名品,她伸手合上柜门,看到那扇全身镜,望着里面的自己,苏暖抿嘴笑了笑。
她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洁白的公主裙,瞿弈铭和蔼地望着她,告诉她:她可以不喜欢它,因为她会有更多的选择,那一柜子的衣服都是她的选择。
她努力地适应着这个陌生的自己,她需要时间,她并不喜欢自己这幅怪异的样子,然而她没有理由拒绝,她的父亲也不容许她拒绝。
卧室的房间被轻轻地敲响,苏暖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水墨色格子旗袍的女人,正恭敬地望着她微笑:“二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出发了。”
“谢谢您,齐阿姨。”
苏暖冲着齐阿姨笑笑,她看到齐阿姨脚边的行李箱,盯视了两秒,她走过去,越过齐阿姨走下来,而齐阿姨拉着箱子跟在她的身后。
她在来京城之前,想过自己终会回去,然而,没料到会以这样的身份回去,她的身边时瞿弈铭,身后事负责拿行李的警卫员。
只是刚走出机场,苏暖便看到陆暻泓,他似乎是专门站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出来便走上前,可以忽略了瞿弈铭不太愉悦的表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