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暻泓颀长的身体,稍稍歪靠着台上的桌子,脸上淡淡的,琥珀色的眼睛却深深地凝望着最后排站着的女孩。
“我想作为一个外语系的高材生,解释一个单词,对你而言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针锋相对(三)
苏暖尴尬地站在位置上,眼睛对视上陆暻泓淡色的眸子,脑子一阵短路,白茫茫地一片,心中有气恼也有嘲讽,看来这个男人真的很记仇,现在摆明了让她出丑。
然而第一时间跳入她大脑的词汇,更是让她自己眉角一抽:
ML--Make,Love[做(和谐)爱]?
她虽然不是一个卫道士,但也不代表她已经豪放到面不改色说出那两个字的地步,想到台上那个男人的刁难,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苏暖目光转动,环视着周围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学生,眉头一皱,收回眼神,努力让自己不发火,深吸口气,迎上陆暻泓的视线:
“不好意思,这个词语的意思有待商榷,如果您愿意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会给您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是想告诉我,你现在不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是吗?”
那双美丽的眼睛,淡淡地落在她不自在的神qíng上,苏暖没有辩解,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
教室内那些眼睛,都流露出无趣的意思,苏暖直视着陆暻泓朦胧的目光,没有因为他长久的注视而有丝毫的怯意,单薄的身姿挺得能多直就有多直。
陆暻泓却突然微笑,徐徐站直身,望着不服软的苏暖,故作遗憾地颔首道:
“看来这位同学小学的数学一定没学好,不然怎么连‘毫升’这种基本计量单位都不认识,我不知道是该为你感到悲哀,还是同qíng你的数学老师。”
陆暻泓话语造成短暂的沉默,待学生们明白过来,是一场哄堂大笑,和陆暻泓的淡若自然不同,他们都笑嘻嘻地指点着后面脸色难看的苏暖,仿若在看一个大笑话。
这么光明正大地将人羞rǔ后,却还是能保持着这份矜贵高雅,不动声色地继续讲课,恐怕也只有这种道貌岸然的男人了吧?
苏暖冷嘲地望着台上说着流利英文的男人,然后,在那些嘲笑的目光中,坐回椅子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学长,我们听说你在挪威当外jiāo官时,有王室公主向你求婚,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陆暻泓提出现场答辩时,台下一片喧闹,不知是谁胆大地喊了一声,然后是全场的附和,都紧张好奇地望着台上神色平静的男人。
陆暻泓微扬俊眉,稍作沉忖后,嘴角噙着极为平淡的浅笑,对着话筒,用异国语言给出了耐人寻味的答案:
“Hvis *jeg* sa *ikke *har, beregnet* kontopassord* befolkningen?”(如果我说没有,是不是太对不起在座的各位?)
整个教室似炸开锅般热闹,四下是激烈的议论声,这些学英语的孩子,都听不懂这个优雅高贵男人的话语,那不属于英文,也不属于法文,甚至也不是意大利文。
苏暖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旁边的女生正忽然拽住她的衣袖,兴奋地摇晃着她重复地询问:
“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苏暖被拽得有些不耐烦,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横了眼这个激动的女生,漫不经心道:
“他说他都被那个公主包养了,你说这算不算求婚?”
“啊?他真的这么说?”
女大学生明显被苏暖的翻译给雷到了,质疑地打量着苏暖,但眼神中流露的更多的是对陆暻泓的失望,苏暖撇撇嘴,没好气地回道:
“信不信由你!”
“他怎么是这种人,亏我还这么崇拜他,鄙视小白脸!”
旁边的女大学生很快便将苏暖的“正确翻译”传达给了周围的同学,然后通过以讹传讹,这个不幸的消息迅速地朝前排涌去。
面对教室里掀起的声làngcháo,陆暻泓并未在意,只道是这些年少的大学生对于他所说的挪威语的好奇。
“接下来,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恢复安静的教室显得有些诡异,陆暻泓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巨大的椅子上翻声打断,眉心微敛,和所有学生一样,循声看去,只看到一道纤影屹立在最后排。
她从容不迫地离开位置,在众目睽睽之下,黑色的军靴一节一节跨下台阶,朝门口走去,连眼角的余光都未瞟台上的男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