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浩然环起双臂,不动声色地打量桑柔一眼,笑答:“你们新婚燕尔,不怕被我们打扰?”
庄欣然笑得甜蜜:“别信我大哥的。他本来就没打算去住酒店,说又贵又不方便。桑柔姐,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吧?”
桑柔连忙摇头:“当然不会,家里房子宽,再来几个朋友住都没问题。”
原哲黑眸闪了闪,笑着说:“庄大医生,我就知道你最爱装蒜了。快上车吧!”
庄浩然半是责备地点点欣仪的头,口里叹息道:“妹妹长大了,就是爱吃里扒外,尽gān损毁兄长形象的事。”
四人一同含笑钻进车内,桑柔坐在副驾座上,悄悄转头朝原哲看去,只见他英俊的面容上,出现了令人怀念的轻松微笑,看着看着,感觉似回到了从前……×
桑柔从不知道家里多了两个客人,会有这么多的不自在。
或许,在她的思想里,刚与原哲的关系出现回转,就这样被人突然cha进来,真有种被打扰的感觉。理智告诉她,这是原哲最重视的朋友,身为他的妻子,应该拿出最大的热qíng表示欢迎。可是,当她不时感觉到身后有两道探究的目光暗中观察着自己,她就如心口堵了块石头般难受。
那两道目光,来自于庄浩然。对桑柔,对她对原哲的这段闪电式婚姻,他极度冷静,且保持着疑惑与观望态度。
一个星期过去了,让桑柔难受的不只是这个,还有股郁闷来自于庄欣仪这位大小姐。
她叹息着一个外表鲜亮时尚的年轻女孩,生活习惯怎会如此糟糕?每次用完浴室,浴室里的摆设显得凌乱,洗发水、沐浴露**的敞开盖子,牙膏也从未按原位放好。好在睡觉的被子每天仍有折叠,否则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这天,桑柔走进客房,默默地看着那摆了一桌的护肤与化妆用品,摇头撇了撇唇,又走近房内的浴室。果然,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堆凌乱。
庄欣仪真把这里当酒店吗?把她当服务员吗?
桑柔突然气闷,忿忿地将牙膏重新摆好,对着镜子说:“桑柔,不要再忍了,今晚你一定要跟原哲投诉一下!”
说起来,她自小接受妈妈良好的习惯教育,女孩子当整洁勤劳,小时候东西乱放都会遭妈妈训斥。后来,自己习惯了物品摆放井然有序,衣服分类叠好,学服装设计后,更是连套装、衬衣等都要及时烫平。在这点上,她特别欣赏原哲,他有种与身俱来的优雅,生活上也力求整洁舒适……晚上,这天晚上的时间却是漫长而难熬的,桑柔做了满桌子的饭菜等着他们回来,结果时钟指向十点,她饿得饥肠辘辘,也不见半个人影。
电话打去,原哲才恍然记起:“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晚上跟几个同事约了去打球,浩然和欣仪也跟我们一起,就不回来吃了。”
听他平淡的声音无一丝歉意,桑柔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压抑几天的心qíng更加跌落谷底,烦闷异常。她端起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踏着重重地脚步走进厨房,将一碗碗jīng心准备的菜全部倒入垃圾桶,才咬着牙做了几个深呼吸。
契约婚姻……
她闭了闭眸,心头涌过丝丝苦涩,原来契约婚姻里,她这个契约妻子连两个好朋友都比不上……原来契约妻子如同qíng妇一般,是见不得人的……随手抓起一个包包,桑柔独自往门外走去。
036 黯然的夜晚
天桥上,昏暗的灯光闪烁,地上映着一个孤独落寞的身影。
桑柔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她很烦躁,白天在公司忙碌,还要每天迟疑不安地担心再在电梯碰到韩陌言。家里,从庄家兄妹来了之后,原哲人前对她温柔,两人私下相对时,又似乎少了点什么感觉……深夜的空气中传来悠扬的二胡声,声音很响亮,可以传得很远,很远。桑柔缓缓走近,在他身旁停下,注视着他。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盲人,他坐在塑料小板凳上,膝头支着一架半旧的二胡,正自我投入地拉着。在他脚边的地上,还有一个装满零钱与硬币的小碗……原来,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孤独的不只是她而已。
桑柔听着那悠远绵长的二胡声,鼻头一酸,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从包包里掏出十元,她弯下腰,慎重地将钱放入盲人的碗中。
高跟鞋的声音,从天桥这头走到那头,渐行渐远,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