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张健说。
“嗯……看清了,所以更疼。”谭少灰败的脸是黑色皮肤的脸都掩饰不住的死灰。
“那就好好受著吧。”张健说著,声音淡然,甚至还带著一点讥俏的笑意。
“我哥不像你……我才像你。”谭少笑了,喃喃地说:“我算是终於明白为什麽觉得你亲近了,原来不是你跟我哥像,而是我跟你像……为什麽要这麽爱呢?”
原来,深爱是不能挖掘的,你越挖掘,你就会发现以前想要的不仅得不到,而自己丧失的,只会越来越多。
手术准备前一刻,谭少忍著嘴半会,煽了自己一巴掌,还是开了口,问:“他是不是知道了?”
魏方戴著口罩拿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范宗明……是不是知道我有了胃癌?你告诉他了?”谭少直直地看著魏方。
魏方准备手术刀的手顿住,他躲避著谭少的眼睛。
“他没说来看我?”谭少知道自己猜准了,魏方来接的他,再送到了张健这里,这麽大动静,中途一点掩饰也没有,那个人不可能不知道。
“没……”魏方被他看得身上快出两个dòng,他简短地说了一句。
“他真没说?”谭少笑著咬著牙说。
他咬得过於用力,牙齿的间隙里流出了血,推门而入的张健看到,皱了下眉。
他把魏方要的助手带到了手术室,示意他们就位,看到谭少,脚步往前一走,还是到了chuáng边看了他一眼。
“张健……他都知道,却不来看我。”谭少松开牙,舔了舔自己沾血的牙齿和嘴唇说。
“他去了巴方,昨天去的,”张健淡淡地说,“收拾你的乱子去了。”
“去抓我的把柄?”谭少问,他偏头再次看向魏方。
“我不知道……”魏方摘下口罩说,“我现在是你的人,我承诺过中校,我以後能对他说的,就是你的身体。”
“呵呵……多伟大,多贴心……”谭少听得笑了,瞧瞧,他们都gān了些什麽。
他去要对他哥不利的人的脑袋;他哥呢,又接到上级命令去查查他又卖了什麽新式武器。
张健一直都冷冷地看著他,看到谭少又再次陷於狂乱时,他低下头,在谭少耳边轻轻地说:“换届要到了,你哥那派快要上台了……你想想,这个时候,有多少人会对他不利?”
就像电光火石般谭少反shexing地眼大了眼,他不敢置信惊恐地看著张健,嘶吼:“你说什麽?”
“你没听错……你先前解决的,只是开始,更大的风làng还在後头,当然,你可以不管。”张健於事无关地在他耳边继续轻轻地说著除了他们谁也听不到的话,他贴近谭少的脸的眼神过於冷酷,嘲讽地召示著他们彼此都了然於心的事实。
谭少那一刻觉得身上无形的束缚绷得他全身都无法动弹,他无法呼吸,眼前一片黑暗,除了末路就还是只有末路在。
他知道,他不该问的。
因为事实是最伤人的东西。
谭少手术之时,伸出了手,他爱的人不在。
张健在一旁抱著他。
谭少说:“我要活。”
魏方掉了手中手术刀,泛著冷光的刀轻脆地掉在了地上,把那根无形的线削断了一半。
谭少低下头看著刀,那是透著光彩的冷光,无比诱惑,却十足残忍。
他嘴边泛起冷冷的笑,看著魏方拿著另一把刀划破自己的肚子。
痛苦是必然的。
可是还是得活下去。
就算他哥从一开始就把他算计得天衣无fèng。
谁叫他爱他。
他要什麽,他就给。
他欠他的……他对他前半辈子的宠爱,他後辈子全还给他。
谭少紧紧地抓著张健的手,只小局部麻醉的身体的疼痛还是势不可挡地蔓延全身bī得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他只呻吟了几声,就又紧紧地闭著嘴,咬著张健塞进他嘴里的布,就算把牙给全咬断了,他也要看著血ròu模糊的自己。
因这只有这样,那盘踞於左胸不走的疼痛才能减少一点。
他怎麽到现在才明白啊?……从一开始,从他哥第一次说要他长大时,他的每一步,都牢牢cao控在了那个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