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里面不讲究qíng爱,就当成报恩吧。
谭老大心态挺平和的,所以见到郑部时还是表现得周到有礼,微笑著请人入座。
郑部是来道歉的,言词很诚恳,态度很谦和,想必是被范宗明嘱咐了,一字一句都没有谈及范宗明,只是说都是他一人自作主张。
其实谭老大知道被人探底细这事不是范宗明主使的……这麽多年有不少部门都太想摸清他的底细,范宗明也暗地里帮他挡过不次,不过,他也不吝於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哥,培养起郑部这麽个人,自然是知道他手段跟xing子的。
这姓郑的是个亲历亲为的改革派,早晚有天会动他们的……范宗明培养他打的也是这麽个主意,现在国内这环境,已经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上台了。
军事家的想法啊,真是不得不感叹他们的高瞻远瞩。
以为不提就会觉得与他无关了是吧?可这哪能脱得了gān系……不过有gān系也所谓,反正他无所谓得很。
谭老大是送著郑部出了门走的,这个人,以後就是他们的正式对头了,估计手段要比范宗明在位时不知道要猛烈多少倍去了,不过谭老大yīn人yīn多了,两面三刀太久了,不管是仇人还是敌人只要还没真动手,他都会尽量让自己多笑笑,这客气嘛,人人都是需要讲究点的。
不过,这半撕破脸的才没几天,就又出了个挺探知底限的事,谭老大觉得他哥应该也有点哭笑不得,得,老子刚跟人说要过点好日子,你们这帮人就又给老子去捅他的老窝了。
站在第三立场,谭老大觉得范将军还真有点无辜……不是不想对他好啊,可是时势不由人呐,万事难以求全的。
回头他哥要是来跟他说话了,他提醒自己要记得补充一句,其实也没那麽恨,就那麽一念头而已,走势到了一定程度不得不有的念头而已。
所以,你看,别再讲究爱不爱得纯粹了,他其实真的挺纯粹的了,就为爱他一场,现在不还在坚持战斗吗?
说到这个,谭老大在慢慢走回院子躺椅时想,如果范将军觉得累了,倒是可以去找个别的人去去心累的。
不像他,爱qíng早就耗光了,想另外爱个人,无心且无力,早就没可能xing了。
而他哥,就算年纪有点大了,但还是出色得一塌糊涂,找个简单的人过点简单的日子也挺好的……只要,别把他的位置给撂下太多了,他还指著他那点重要xing维持平衡呢。
半只脚进了棺材的老头儿嘛,要求也低了,睁一眼闭一眼地过吧。
司机开的车跟以往一样平稳。
范宗明从窗外把视线收回,淡淡地问:“你帮我开了多久的车了?”
“将军,十八年。”司机中气十足地用喊军号的声音说著。
“你见过他几次?”范宗明问他,“就是和我在一起的谭少原。”
他说谭少原时,那三字很轻,轻得就像鸿毛。
司机依旧用著对著首长说话的中气十足,“将军,五次,三次送你去机场接他,两次……两次……”
范宗明看他。
司机终於说出口:“两次,两次送你去机场追他。”
范宗明听了半晌无语,好久之後,才淡淡地说:“是吗?”
范宗明回了家,站在进院子的门口好一会,才进了去。
谭少原在那坐著,嘴角还有点笑意,看不清悲喜,但就是有笑意。
那是假得无法再假的面孔……范宗明却看了好几年了,一年,一年的,越来越假。
更荒谬的是,张健跟他说,如果他要死了,送他来我这。
范宗明看著张健,如果手中有枪,那刻他就把张健给“蹦”了。
不过,他问了:“为什麽?”
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问了那麽句话,可是问出时,太多的过往在眼前浮现,那个固执的孩子的痴,那个倔qiáng孩子的泪,那个脆弱孩子的伤心……
所以,张健说,他不过是想知道其实可以被人好好爱的,你成全不了他,我会成全他。
范宗明没有办法再说话,直到张健走掉,他也没法好好说出,其实我很爱他,很爱很爱……
可他也没法欺骗自己,他爱的这个人,一辈子都不是处在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他走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恋知,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会爱你比任何事物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