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能坐在陈东身边单纯地什麽也不做休息着,就算不看陈东,但工作中的陈东要是回头去看他,只要陈东一伸手,他不看他都能把手举确无误地放到他的手里。
就这麽简单的一个动作发生过太多次,陈东每次还是都要心醉神驰。
这麽一个人陪在你身边这麽长的时间,陈东已经无过多所求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终究是个平凡的男人,不过只是想着张健能好好爱他,好好陪着他,自己永远成为他眼中的那个人,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就算他不说他爱他,他现在都已经平静了。
张健母亲生日那天,终是带了陈东回去。
张母一见他,如同这几年见的每次那样,问了一句都要问到的话:「他还打你吗?」
陈东笑,点头,又摇头,说:「还打,就是打得少了,现在他年纪大了,变得乖了一点。」
张健是个自出生以来就与「乖」字无缘的人,以前不可能,现在也更是已经不可能了,张母为陈东的说话失笑,老母亲温和的脸上一片慈爱,让陈东扶着她进了屋。
而张健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跟着他们,什麽话也没说,只是在陈东进门下意识停了一步等他时走到他身边,牵起了他一旁的手。
张健的卧室还是维持着多年前的那个样子,一面墙壁的书,另外就是一堵镶放玉器的木柜,这麽多年第一次真正进张健在家里的卧室的陈东进去看到不少自己送的摆放在上面,有点傻地笑着一样一样地看,清楚地记得这是自己十六年前送的,这是七年前送的,而这件,则是去年才送的……
张母在门边见他这样,语带心疼地对着倚着门懒懒看着陈东的儿子说:「都这麽多年了,你可真够折腾他的了。」
张健欠欠身,亲昵地吻了下母亲的白发,没有说话。
他xing格从不好,但感qíng却是内敛,有些东西他不爱说,也不想说习惯了,母亲对於他的宽厚是常人无所想象的,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去得寸进尺。
「你啊……」儿子是自己生的,张母哪会不懂,知道他这麽些年好受的时候不多,以前劝不动,现在想起来更是心酸。
慈母的心在自己儿子面前总是软弱的,张母摸着张健的脸,说,「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
她转过头,看着陈东在那木柜前蹲下了身体,看着最下面的那个小玉坛子一脸惊喜的表qíng时,她笑着摇头,慈爱地拍了拍儿子的脸,转身走了。
张健目送她离去,这才调回眼神,发现陈东捧着玉坛子过了来,很兴奋地说:「我记得这是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我送你的……当初为了买这个我可记得磨了人家老爷子半年多,你不是说你给扔了吗?」
张健扯了下嘴角,没有回答他。
陈东嘴角笑意没变,眼神却是更深遂了起来,对张健说:「我可能没告诉过你,当年玉坛子的主人家是我家老爷子的朋友,老爷子还以为我是弄来给他的,高兴地等着我给他呢……结果一知道是我弄来给你的,气得打我时更是往死里打,我那时候对他愧疚得很,但一想到你会喜欢就又忍不住有点高兴……所以一听说你给扔了,我伤心得不行。」
张健听了微愣了一下,微微地扯了下嘴角,说了两字,「蠢货。」
陈东抱住了他,笑意更深了起来,「你为什麽骗我说扔了?」
张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当初是扔了,但扔了之後,又花了时间去找回来。
他在陈东身上犯了太多「错误」,总是不舍仅是小小的一桩,没什麽好值得说道的。
张健的弟弟妹妹各自都找着了适合的另一半,并且都与张母相处得很是融洽,再加上这几年家里适合生育的弟弟新添了一个新生命,总的说来也算是大家庭了。
张健叔叔张临成这几年身体非常不好,一直在家里休养,不宜动身,但老嫂子生日这天,还是带着太太跟儿子来了。
张母在门边等着他们的车来了,一见他坐了轮椅下来就不禁唠叨他:「来什麽来,昨天才去见过你,你也不怕麻烦。」
张怀推着他父亲,看着一脸担心父亲的大伯娘,有点冷硬的嘴角柔和了下来,不过一进到客厅,一见到陈东遂即又僵硬了起来,还是他爸打了一下他放在椅臂上的手才恢复了平静。
陈东与张临成见面,把骑在他背上的小孩子抱了起来,笑着跟人打招呼,称呼张临成和他太太时也是叫张先生,张太太,并没有叫叔叔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