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坐在chuáng头抽烟看书,听到“嗯”了一声,没抬头。
“那……我要不要去看看她?”陈东询问般说。
“最好不要。”我把手放到一边,抬起头淡淡地说。
陈东看我,明显沈稳了不少的脸有点疑惑。
我没再说话,只是拿过水杯喝了口水,困倦地闭上眼睛,拿过被单盖上,打算睡一觉。
“你妈难得来,我去看看好不好?”他坐到我身边,问得小心翼翼。
“我说了不要……”我再次坐起,在他的注视下点上烟,笑了笑。“想知道原因?”
“因为你叔叔的那事……”他略微迟疑地说。
我笑,笑得有点恶劣,摸了摸他的脸,“不……”
我吻了吻他,再退开,“我奶奶跟我爸死了,在离开不到一年後。”我吐了口烟雾,笑著看他:“怎麽样,满意了吗?”
陈东刹那苍白了脸,我欠过身,把头搭到他肩膀上,“我妈见著了你,呵呵,陈东,那可不是什麽有趣的场面。”
“奶奶跟你爸……”陈东的声音粗哑得难听死了,他在悲伤吗?是不是迟了点?哦,太迟了,真太迟了……
“是啊,死了呢……”我抱著他,透过他的肩膀看著手中的烟,身体懒洋洋的使不上力,连烟雾的飘浮也是一缕缕的不著道地散著飞,没什麽事qíng往正确的路上走,最终不过落了个什麽都不对,陌路残杀罢了。
身前的人像被击了垮,一直挺立的腰弯了下去,他倒在我的身上,由我支撑著他。
我笑,真有趣,我在他耳边轻轻说:“陈东,多不好,我妈尽管人不错,可她也未必还喜欢你啊,她再不知qíng,也知道陷害我叔的人是你师兄,你都没看见我叔那惨样,三十来岁的人,就跟五十多岁的老头一样……”
我扯著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正对著我,我对著他笑,“如果再让她知道,是你这麽个东西把我们家害得家破人亡,我让你去见她,不是又活活bī死她吗?你让我这麽做?就因为我们上了几次chuáng?”
我用脸皮磨蹭著他的脸,他的皮肤很细腻,不像青chūn期过後男孩的那种粗糙,想来对此我也功不可没,当年他青chūn年少时的火可全是由我给泄的,他哆嗦著嘴,想说话,没有说出口,到最後只流出了泪,就那麽睁大著眼哭著看著我,我看得无趣,摸了摸他的头再重力推开,任他倒在chuáng尾,打了个哈欠,把被单重新裹上,倦怠不已,“滚出去,让我睡会。”
陈东没再出现,我乐得轻松,小妹的手术很成功,听力恢复了一半,虽然还必须借助助听器才能听到声音,不过比起以前已经是奇迹了。
我妈很快乐,每天为著孩子东奔西跑的也不见得疲倦,我怕她体内的力焰冲得太高,高过了顶就塌了人也就没了。
我跟我叔说了这个事,我叔反问:“你爸爸跟奶奶都不在了,你还要她怎麽样才算好?”他说这样我们就应该满意了,她已经在竭尽全力活著了,活像我们都受罪了就可以让她不受伤了似的,她照顾自己得挺好,不用我们瞎担心,她这也是做给我们看的,我们不领qíng难道还要她没事人一样地过著日子?
小姑娘出了院,我送了她们上了飞机回安海,母亲在飞机场拉著我的手说,“你看,等到你寒假回来,他们都可以一齐清楚地叫你哥哥了……”
这次来京,另外两个弟弟妹妹也受了检查,得到不少的治愈建议,我妈很是兴奋,我在旁边含糊的陪著笑,直到进了安检处,那一群老老少少对我猛挥著手,一个一个像衣绵快要归乡似的高兴难捺,让一gān人等受到众人测目。
出了出口的玻璃门时,见到了陈东,他就站在那里抽著烟,满脸yīn霾,西装套在身上显得成熟,身体修长归修长,脸蛋英俊归英俊,但那一股子气息跟以前的人可有天壤之别,好比晴天与yīn天,缺的不只是那一点点的光亮,就像他此时背後有一点微薄的阳光,也冲不淡他身上的黑暗。
我伸手刚要打开停在旁边出租车的门,他拉了下我的手,头偏了一下,嘶哑地说:“那边有车。”
我坐进了他开来的车,他颓废得不成样子,我也懒得多问,打最後的电话给我妈道别,说了几句挂断,陈东绕过机场的高速弯道下到了下面公路的车流里,眼一直都没眨过。